葉宜蘭禁足祠堂,可這後院不可無人打理,蕭韓隻好道:“日後後院瑣事便交由梅姨娘料理罷。”
一日之間風向驟變,府中下人紛紛對這新進門的姨娘敬重三分,殷勤讨好,反觀主母屋和祠堂,倒是無人問津。
唯獨貼身侍女山茶還能跟在身邊,山茶長歎口氣,抱着跪在地上痛哭的主子安撫。
門“咯吱”一聲打開,昏暗的祠堂透進一束溫暖刺眼的陽光,兩人眯眼回頭,隻見蕭玉安緩步前來。
原來這守候祠堂的小厮懼怕蕭玉安,不敢阻攔,隻知蕭韓禁足葉宜蘭,可也沒說不許蕭玉安踏入,便慫慫開門放他進去。
“好啊!原來是你!”
葉宜蘭指着他撕心裂肺道:“當初山崖陡峭,怎麼沒摔死你!”
蕭玉安停下腳步,陰沉的眼眸顯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他漠然冷眼盯着跪在地上哭喊之人,心跳如雷貫耳,仿佛擊碎快重石。
他沉悶良久,不可置信試探道:“郾城将我推下山崖之人,是你派的?”
“哼!”葉宜蘭仰天大笑,洋洋得意道,“原來你竟不知!叱咤風雲的蕭尚書,腦子也不過如此!”
下一秒,雙唇張大的葉宜蘭便笑不出來了,她憋紅臉,驚恐垂眸緊盯捏住脖頸的長臂,奮力掙紮片刻,反而不慎咬住舌頭。
鮮血順沿嘴角流下,愣住的山茶大驚失色,急忙沖上去欲要推開蕭玉安,哪料反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腦子窒息發脹,她愈是奮力掙紮,愈是覺得喘不上氣,眼看将要斷氣之際,脖頸突然被人松開,狹窄的氣道源源不斷湧入空氣,嗆得她抑制不住猛咳。
“多虧你這番話,我打算早日送你上西天,如今看來反倒便宜你了。”
蕭玉安拍去手掌沾染的粉撲,冷眼瞄她一眼,喃喃自語道:“多虧了你,我差點失去了她。”
原來他錯怪了許雲冉!她根本就沒曾想謀取他的性命!是他錯了,他被奸人蒙蔽雙眼誤會了她!他真該死啊!
當年他落下山崖後,她會不會去找過他呢?會不會在找不到屍身的日子裡,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會不會思念萬分,恨他早早離去?
此刻腦海中滿是那張無辜愁悶的容顔,蕭玉安無法再待在此地,他要去尋許雲冉,對,尋他心愛之人,他們還可以,還可以重頭開始!
門外裴刹聽清裡邊的對話亦是驚愕不已,隻是沒料到蕭玉安竟是失神成這般模樣,他拔腿趕上蕭玉安的腳步,緊随他趕往周府。
蕭玉安直沖入府,門口守衛見慣他前來拜訪,且對兩人斷袖之事略有耳聞,便不敢攔他任憑他闖入。
巧見許雲冉從中堂踱步而出,他霎時歡心雀躍,咧開雙唇直撲上前緊抱住她。
“啪!”
蕭玉安手捂發燙的臉頰,他深吸口氣,連同巴掌帶來的芳香一齊收入鼻腔。
許雲冉見他咧嘴傻笑,羞愧紅臉怒罵道:“混賬東西!”
“呲!”
垂眸一瞧,脖頸旁多了一把利劍,銀色的劍刃反照出他的容顔,蕭玉安蔑視擡眸,慢悠悠瞟了曹觀玉一眼,直勾勾盯着許雲冉,等待她命這狗腿子滾蛋。
“周卿,老夫改日再來。”
愣在門口的賓客瞪大雙眼掃視着這一幕,不敢直視二人趕忙離去,許雲冉羞愧難當,跟上那人步伐恭敬将人送走。
“大人!那厮無禮!屬下這就去殺了他!”
曹觀玉怒罵,拔劍氣沖沖就要沖進去去了蕭玉安的腦袋,卻被許雲冉喝止。
“且慢,你去命人送茶來。”許雲冉尴尬避開他的目光,吩咐道,“你還有要務在身,萬不可因小失大。”
曹觀玉緊抿雙唇,欲要出聲反駁,卻見她頭也不回離去,他隻好忍氣吞聲大跨步飛奔去命人煮茶。
許雲冉停在中堂前深吸好幾口氣,方擡腳邁過門框進入中堂。
“你來做什麼?”
人原先在長案前坐着,“嗖”的一下閃到她眼前,徒然出了這麼個事本就尴尬,此刻許雲冉更覺悶熱喘不上氣,她後退兩步,盡量平視他。
“眼瞧日落時分,蕭某可否有幸與許姑娘一同用晚膳。”不等她出聲拒絕,蕭玉安嘴快補充道,“我記得今日大理寺卿并無他事,來訪賓客亦被送走……城郊新開家酒樓,風評不錯,周大人心系百姓,自然該去暗訪探查一番,可别是讓什麼心懷不軌之人入了這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