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王越猛的轉身扒開樹叢。
沒有人。
他剛松了口氣,頭頂又傳來樹葉的聲響。
王越下意識擡頭,和蹲在樹枝上的宋棄打了個照面。
樹葉将宋棄半掩在陰影中,漆黑冰冷的瞳孔透過半長的頭發死死的盯着王越像某種無機制的狩獵者,察覺獵物發現他了,宋棄心情很好的扯出一個笑。
宋棄漆黑的眼睛和紅豔的嘴唇在此刻王越眼裡不亞于恐怖電影裡吃人的厲鬼。
王越一個屁墩摔到地上,還沒叫出聲宋棄就從樹上直接跳到王越身上捂住他的嘴。
王越被宋棄死死壓在地上,他越掙紮宋棄就把他捂的更緊實。
直到王越不掙紮了,宋棄才緩慢開口:“跟着我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王越狠狠發出嗚咽聲,宋棄好像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忘記你不能說話了。”
說着道歉的話,宋棄表情卻沒有絲毫歉意,他松開捂住王越的手,蹲下和他平視。
王越盯了那雙眼睛一會,不自覺地打了冷顫。
今天的宋棄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直接對上宋棄,但宋棄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以前隻要他們上去說兩句或者搶什麼東西,他都是隻會沉默離開的。
王越有些受不了,身上的疼痛和恐懼讓他想放聲大哭,但一向習慣占上風的心讓他恨得牙癢癢,他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對宋棄威脅:“你把我推到,不怕我告老師嗎?”
宋棄半眯眼睛,像是在思考這件事情的麻煩程度。
王越剛以為将他唬住,又見宋棄勾起笑:“嗯?我推的嗎?誰能證明?”
王越氣的不打一處來:“我身上的傷!監控!高小宇他們都能證明!”
宋棄将王越從地上扶起來,好似兩人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學着林聞淮的動作給王越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哦。我路過看到同學摔倒扶了一把,結果被倒打一耙,你的朋友們和你一夥的,現在也都不在,誰能信?”
宋棄靠近王越耳語:“至于監控,你看看哪裡有呀?要我幫你找找嗎?”
“你!”王越氣的要瘋:“你算計我!”
“我們也算舊相識,你心裡想什麼我們心知肚明。”宋棄笑笑,心情很好的理了理衣袖,前段時間林聞淮給他科普的詞語這下剛好都用上了。
學以緻用,哥一定會誇我聰明。
“……”王越氣到有些失語,他從小到大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他扯了扯嘴角:“那你無所謂,那你身邊那個老師呢?我爸可是副市長!我讓他把你們趕出去,你說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宋棄本來還有些懶散的站姿變得有些僵硬,帶着笑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王越看到起效,也顧不上嘴角的疼痛:“哈,不是很厲害嗎?”
宋棄擡眼正視他:“那你想怎麼樣?”
王越眼睛一轉,惡意在裡面蔓延:“我也不和你計較,我們一報還一報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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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嘩啦一聲從頭到尾給宋棄澆了個透。
廁所的雜物間外傳來窸窣聲,明明隻隔了一道門,但聲音傳到在宋棄耳朵裡卻變得失真。
像經過某種特殊處理過的機械音,斷斷續續。
“老大,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他自願的,和我們沒關系。把門堵了,回去上課。”
“好吧……”
雜亂的腳步聲伴随又一聲關門聲而終止。
宋棄将濕透的頭發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出色的眉眼。
他眨了眨眼,發絲上的水珠躺過睫毛随着他眨眼的頻率往地上墜。
宋棄晃了晃腦袋,試圖清醒一點。
是他自己帶王越他們來的衛生間,自己進的雜物間,王越他們也确實沒有對他做什麼。
無非隻是把門堵死和澆了他一桶水而已。
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除了衣服濕透黏膩的感覺不是很好和要花費時間翻門出去之外,他更在乎的是他該怎麼和林聞淮交代。
感官拉長,世界的流動在他眼裡變得緩慢而扭曲。
眩暈像潮水一樣朝他撲來将他掩蓋。
密密麻麻,難以呼吸。
這種久違又熟悉的前奏,讓宋棄有些害怕。
他的身體裡住了一隻“怪物”,這隻沉睡已久的“怪物”像是要蘇醒将他吞噬。
他掙紮地強撐起身,他不能變回怪物,他得回去了。
有人在等他。
有人會等他。
他得快些回去。
因為那人會擔心他,他不能讓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