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了。
林聞淮身後突然搭上一隻手,随即賀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看什麼呢?我找你好一會了,上課了,我們該回去了。”
“嗯,好。”林聞淮擡頭看,樓上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像是他的幻覺。
他看了一眼掌心的白桔梗,小小的,安靜地躺在他掌心,昭示着那并不是他的臆想。
他将白桔梗藏進口袋,跟着賀許往班裡走。
剛到三班門口,就聽到班主任曹凡已經在講台上了。
“說了多少次了,早讀就認真讀,熙熙攘攘的,我們是菜市場嗎?”
“整個年級就我們班最吵,我在辦公室都能聽到你們的買菜聲。”
“特别是你高宇航,還笑,全班就你嗓門最大!”
賀許回頭看了眼林聞淮,尴尬摸了摸鼻子:“沒事,老班人就這樣,看起來兇但其實心底蠻好的。”
林聞淮心裡藏事,聞言對賀許笑笑:“沒事。”
見曹凡還要再次開炮,賀許眼疾手快敲了幾下門闆:“老班,新同學來了。”
曹凡扭頭看向門口,本還嚴肅的表情在看到林聞淮後,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變彎起笑容:“咳。安珩來啦。快上來,我給班裡人介紹一下你。”
林聞淮點點頭,往台上走。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講台,賀許竄回座位,高宇航扭頭和賀許吐槽:“你看到老曹的嘴臉沒,180度大轉變,笑得那叫一個殷勤,怪可怕的。”
賀許一個巴掌拍回去:“去你的,聽新同學介紹。”
“大家好,我叫林安珩,十九歲,很高興成為這個班的一份子,希望往後多擔待。”
台下正在為“十九歲”一片“哇”聲時。
曹凡立馬打斷:“哇什麼哇,你們是蛙嗎,也沒人說稻花香裡說豐年啊,你們就讓人家聽取蛙聲一片。”
林聞淮沒忍住偏頭笑了一下,琥珀色的杏眼彎起成兩道月牙,嘴角兩個梨渦若隐若現,整個人被雪白的外套稱得更軟糯可愛了,台下又是一片哇。
看着這群學生仔又要和他開啟互怼模式,曹凡沒好氣說:“好了哈,安珩身體不好,先天性心髒病。既然安珩加入我們班了,就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大家可以互幫互助,但切記平常心對待。”
“過幾天還有個新同學也要加入我們,家裡有事延遲幾天,這會一塊和你們說了。”曹凡看了台下一圈,皺了皺眉:“安珩先坐賀許後面的位置吧。”
“好。”林聞淮點點頭,台下看了一圈沒看見想見的身影有點失望。
他有些狐疑:1119,宋棄真的在這個班裡嗎?
1119:在的。
他下意識碰了碰口袋裡的花,然後往座位上走,賀許已經把他的書包放桌子上了。
他剛到座位拿起書包準備坐下,就聽到了一聲低沉暗啞的“報告”從門口響起。
陌生中帶着一絲熟悉,像很久以前他在窗台邊,一個小孩和他說“還給你”的聲音。
林聞淮猛地擡頭看向門口。
少年穿着一件單薄的夏季校服懶散的靠在門框上,長得很高,但看起來很是消瘦。黑色的頭發還是偏長遮擋着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清,但抿着的唇讓林聞淮一眼就知道現在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好像變了些,又好像沒怎麼變。
“問你話呢,宋棄!一眼就知道你不在。上課了還去哪溜達了?你這頭發和校服我都說了幾遍了!你穿這麼少不冷嗎?”曹凡一見到宋棄這個樣子就頭疼,看他沒反應就明白自己又是在對牛彈琴了:“得,我這有件外套你先套着回座位去吧。”
“不用。”宋棄越過講台直直走向林聞淮,直到他的面前站定。
林聞淮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就直接和宋棄對視上了,他下意識攥緊了書包。
“讓開。”宋棄冷冷地看着他,見林聞淮往旁邊一站便直接跨過他往座位裡坐下,帶耳機,趴下,掏書蓋臉,一氣呵成。
沒再多看他一眼。
隻有經過他的時候,留下的一陣和他指尖一緻的桔梗花香。
曹凡已經在上課了,班裡的人好像也都習以為常。沒有人管角落裡的倆人。
林聞淮打開課本,多次想開口,想問宋棄一句過得好嗎,但又收回去了。
因為他看得出來他過的不好。
是遇到什麼了嗎?還是秦妄對他不好?為什麼都回去了還是叫“送棄”呢?
突然間,宋棄搭在臉上的書滑落到一旁。
林聞淮下意識想伸手去接,卻對上了宋棄的眼睛。
和以往他最常見的帶點柔軟和依賴的眼神不一樣,現在的眼睛裡隻有冷漠,甚至還帶了一點對他打擾他的——不耐和厭惡。
“看夠了嗎?”
“看夠了就滾。”
“對不……”林聞淮的“起”還沒發出聲,宋棄已經扭頭向另外一邊了,書也重新蓋了回去。
他咬了下唇角,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去聽曹凡上課。
場合不對,時機也不對。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徐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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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了。
“啊,終于下課了。”高宇航伸了個懶腰,轉頭拍拍賀許:“走啊賀哥,吃飯。今天中午可是有紅燒肉,再晚點去那群餓死鬼等一下全給我們炫沒了。”
“嗯,好。”賀許答應完就扭頭敲林聞淮的桌子:“走呗,吃飯。佑甯那小子估計已經在食堂等我們了。”
“好。”林聞淮簡單的收拾了下桌面,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書已經被他自己拿開了,不知道是冷還是什麼看上去睡得不是很安穩。
林聞淮拍拍正和高宇航聊天的賀許:“賀許,要不然你們先去,我一會過來。”
賀許皺了下眉,看了眼後座的宋棄又覺得自己多心,高宇航一直在旁邊喊餓,他隻好點頭:“那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