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星燃城。
這是東洲最西部的一座大型城池,城主為渡劫靈君邊華津。
又是酒樓,姜洛玉在雅間裡點完菜,在對面兩人難以言喻的表情裡擺出了五枚玉簡,又在其中四枚上面壓下了從乘風閣得來的後續消息。
厚厚的紙上寫滿了那些勢力封鎖的舉動,還有外界的反應,“謠言”的效果顯而易見。
洋洋灑灑還夾雜着對話,看起來和話本子沒什麼區别,讓姜洛玉不禁懷疑修真書局背後的勢力就是天機閣。
剩下那枚還沒開場的好戲,是《絕情盟主和山野村夫》。
朱桦趴在圓桌上往嘴裡塞天蠶蟲,吃得嘴巴鼓鼓的。這些天他跟着姜洛玉在修真界裡來回奔波,早就沒了最開始的勁頭兒。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到了最後一場。
“今天大概是演不上這一場了。”姜洛玉收起所有玉簡,有些可惜。
叢明雪有些意外:“為何?”
姜洛玉:“我前天在乘風閣賣出了‘仙盟盟主即将現身星燃城,上演又一出好戲’的消息,想必白卅現在已經在城中等着‘冒牌貨’出來了。”
兩人:“……?”
“這和計劃不一樣。”叢明雪已經記不清自己一路上多少次頭疼了,“阿玉,你引他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不要胡來。”
姜洛玉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靈機一動的調虎離山之計,忘了和你們商量。”
“他現在必然已經察覺到了孢子大面積死亡,得到了風聲,肯定會想辦法過來找我。”
“可他若是敢來,就說明有辦法全身而退。”叢明雪正色道,“狡兔三窩,他又是個能放出孢子的惑心蔁,來的究竟是本體還是分身也尚未可知。”
“若是殺他狗急跳牆上報給那位‘大人’,恐怕六界生變。”
姜洛玉:“師尊說的有理,但上下兩界聯系微弱,這麼久了也不見白卅反擊,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能力找不到我們,二是幕後之人還沒有插手。”
“至于是來的是分身還是本體,我更偏向于本體。他就算修為再怎麼深不可測,也隻是個渡劫修士,還要分心管理傀儡,再分出分身不現實。”
“假設他在得到‘假貨’的消息之前,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幕後之人修真界生變。不過現在知道了‘假貨’的消息,這種想法一定會暫時擱置下去。”
“畢竟幕後之人不會喜歡無能多事的棋子,他得在東窗事發前,把窟窿補上。”
“猜測而已。”叢明雪搖頭。
“不是猜測,白卅對外号稱閉關,順勢讓仙盟閉門謝客。”
玄衣身影破門而入,和圓桌旁吃茶點的青年長得一模一樣。
姜洛玉甩着剛從乘風閣得來的“消息”,對着兩人笑了笑,收起木椅上的分身:“昨天晚上剛回秘境學了分身術。”
分身術,渡劫靈君能掌握的獨門秘術,靠着修士本人的精血和神識作為支撐行動的根基,通常情況下,最多隻能煉制出五個。
叢明雪沏茶的手抖了抖,道:“什麼時候換的?”
他根本沒察覺到身邊的人是分身,這說明姜洛玉的真實水平已經在他之上了。
不過要是徹底取回三清秘境後,姜洛玉的實力再不比不過他,他倒要檢查一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姜洛玉打了個響指,點燃了桌子上裝飾性的靈燈,眸子裡倒映着橙紅色的火苗。
“今早剛出來的時候。不過這些不重要,我在裡面一共煉制出來兩個分身。”他坐到了分身的位置,捏起糕點。
朱桦:“所以……?”
姜洛玉:“我們解放了,讓分身去跟白卅交手。”
“其中一具我已經讓他乘坐法寶和傳送陣去了北洲,争取在白卅回去前探聽一番仙盟虛實。”
叢明雪:“分身不比本體,就算分身進去,仙盟的人識破你的僞裝又該如何?”
姜洛玉等的就是這句話,自信道:“衆人拾柴火焰高,秘境裡幾百号渡劫靈君可不是吃白飯的。五天時間,他們已經将我這兩具分身從頭到腳武裝了一遍。”
仙盟,望月閣。
易方藍正在整理今天向仙盟送來拜帖的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全都是各個大小勢力的“代表”,話事人自然沒有蠢到單槍匹馬來仙盟,而是先派出小魚小蝦試探仙盟對于“盟主失德”傳言的态度。
即便她已經按照白卅的吩咐關門謝客,還是擋不住像雪花一樣飛來的拜帖。
窗外傳來仙鶴長鳴,易方藍一把火燒了名單,站在窗口感慨萬千。
今天是她榮升副盟主的第二天。
“你在看什什麼?”
易方藍頃刻間轉身下跪,動作如行雲流水,道:“見過盟主,屬下在看外面的仙鶴。”
姜洛玉想起來時路上嘴裡叼着屍塊兒亂飛,還把血灑在他頭頂的“仙鶴”,眸光微動。
“你去把它們都關起來。”
易方藍:“……?”
雖然奇怪,但白卅向來喜怒無常,她隻好“是”了一聲,從窗戶飛走抓仙鶴。
見易方藍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姜洛玉的心終于徹底放進了肚子。
他這具分身裡面不僅放了神識和精血,還放了當初收集到的孢子屍體。
經過秘境衆妖一通炮制,不僅被人發現後神識和精血會直接自毀不留痕迹,神識經曆的記憶還會自動回歸識海裡的天地,而且讓體内孢子被激活的傀儡分辨不出他不是白卅本人。
“你們也出去。”姜洛玉沉着臉再度吩咐道,金眸閃爍,裡面的寒光幾乎能将人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