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菌絲如同活物一般,被扯出來後扭曲成了一團,看得姜洛玉直皺眉。
太惡心了。
洛魁整個人癱坐在地面,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神色厭惡又複雜,最後一把火燒掉面前的屍體,對着迦南月恭恭敬敬磕了個響頭。
“多謝宗主……少宗主不殺之恩。”
什麼時候中招的?
她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有一天世界在她眼裡突然變得極其陌生,像是蒙住了一層水霧。
所有人在她眼裡的樣子都大差不差,她在這種狀态下做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舉動。
比如……聯系舊情人,試圖布下最惡毒的陣法污染合歡宗地脈裡的靈氣。
等到她跪在冷硬的大殿上,将一切全盤托出後,大殿靜得可怕。
迦南月施了個清潔術,清走大殿上的灰燼,扶起洛魁為她輸送靈力:“事不怪你。洛魁,我走後你依舊展開結界,絕不能放外人進來。”
“是,宗主!”洛魁順勢站起,回答铿锵有力。
姜洛玉在一旁喚出無相球,将其搓成七寶蓮台,做了個請的手勢:“娘,請吧。”
兩人一齊坐上蓮台,化作流光直奔天正宗方向而去。
姜洛玉靠在蓮子上伸了個懶腰,眨眼間就變成了洛魁的模樣,歪頭問道:“娘,你是怎麼發現洛魁有問題的?”
兩天前,他收到了迦南月的求助信。
太極洲與栖仙洲相隔甚遠,所以這封信飄了将近三天才送到天正宗。
迦南月在信中寫明,懷疑合歡宗的副宗主洛魁有問題。
雖然她既不是傀儡,身上的孢子也都在藥粉的作用下散去了,但她還是覺得此人有不對的地方。
奈何她在此次修真大比之前,早就不問世事多年,空有宗主的名頭,又探查不出什麼來。
所以她想讓姜洛玉再找幾個靠譜的人過來抓一抓洛魁的破綻。
姜洛玉看完直接拿好新鮮出爐還沒來得及測試的檢測儀,坐着七寶蓮台橫渡歸雲海,半天的時間就到了合歡宗。
當他用銅鏡掃過洛魁全身的時候,銅鏡裡的鏡靈長大嘴巴躍躍欲試——這人身上依舊存在和惑心蔁有關的東西。
孢子已經被藥粉悄無聲息的溶解,那麼……又會是什麼?
姜洛玉當機立斷回了三清秘境,找上那伽等人進一步修改檢測儀,讓它能确定惑心蔁存在的位置。
不到半天時間,銅鏡被改造完畢,照向洛魁時隻呈現出了一條……
脊骨。
那東西藏在脊骨裡,又細又長還泛着幻色彩光,毛絨絨的分叉無數,顯然是菌絲。
于是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菌絲的存在是衆人沒想到的。根據已知信息,白卅控制的傀儡是被孢子徹底侵占識海的修士,經脈裡流淌孢子的人充其量隻是他發展的“信徒”。
脊骨裡的菌絲又是什麼目的?他們不知道,隻能根據惑心蔁的特性進行研究。
好在三清秘境裡生長着不少惑心蔁,加上比現實要慢上許多的時間流速,姜洛玉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拿到了去除菌絲的法術。
同樣也知道了菌絲的作用。
它會向宿主體内植入惡念,借此蠱惑宿主做出惡行。
迦南月神色複雜,回答道:“她此前說過永不收徒。”
“此次出關我見她不知何時收了個徒弟,便對她生出幾分懷疑。”
“不過我見她這些年将合歡宗管理得僅僅有條,沒有生出什麼禍事,又覺得是她年紀到了,這才轉變了想法。”
姜洛玉給蠕動的菌絲送去幾縷迷藥,接着道:“這并不是你能确定的依據。”
迦南月:“沒錯,我也是從蛛絲馬迹裡發現不對的。合歡宗比之前少上許多的靈氣,還有我回來這幾天按時上門讨說法的修士。”
來得匆忙,到了又忙着做法寶,姜洛玉到是真沒注意修士的問題。
大殿上死去的男屍還是他在迦南月的吩咐下抓到的。
根據洛魁剛才說的,這人是她以前的雙修對象,對她情根深種,分開之後不小心走了岔路成為邪修,作惡多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她被菌絲控制的日子裡,想要污染合歡宗地脈的靈力,這才找上了那男修。
迦南月放下頭發,掏出鏡子細細描眉,繼續道:“而且在發現洛魁出問題前,我就找到了那邪修用神魂布下的陣法。那些陣法落實的日子,和上門讨說法修士來時的日子吻合。”
“宗門裡有内鬼,洛魁又有不對勁兒的地方,我自然懷疑到了她的腦袋上。”
描畫完兩隻柳葉眉,她晃了晃手裡的請帖:“這就是你們圍剿白卅的邀請?”
水藍色并上銀白字迹的請帖上,躺着幾個大字——“群雄逐鹿,花落誰家”。
“逐鹿宴”的召開代表着修真界的宗門排行即将洗牌,各大宗門需要派出自家優秀弟子參加“宴會”,在群戰裡決出前五十的門派來。
每次的逐鹿宴都伴随着資源、氣運的重新分配,不過召開的時間間隔最少要三百年,由天道發出旨意。
此時距離上次逐鹿宴,恰好過去了三百零一年。
姜洛玉彎了彎眉眼,和洛魁本人如出一轍,就連聲音也輕柔得像羽毛一樣:“宗主猜得不錯。直接寫上真實目的,必然打草驚蛇,潤色一番才能釣到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