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認賊作父”的感覺更糟糕了。
反正對于現在的姜洛玉來說,惡心程度不亞于在糞坑裡遊上幾個來回,還是張着大嘴的那種。
可惜七年時間早就惹了一身騷,他隻能慶幸自己被洗腦後仍然根紅苗正,沒被忽悠着做些傷天害理的腌臜事兒,而是緻力于将伴月城改造為先進文明城市。
放下筆,抱起滿地亂跑的長耳獸揉了揉,又撓了撓小貓咪的下巴。
長耳獸舒服地發出了“呼噜呼噜”的聲音。
姜洛玉開始思考怎麼逃出去。
他之前一直好奇,為什麼幕後之人非他不可。
如今根據這七年來的記憶和體内變化,倒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的丹田看似空蕩,實則漂浮着……一個微縮世界的雛形。
記憶恢複前,洗腦讓他每次修煉都會下意識忽略丹田裡的異樣。
直到今天,他恍然大悟。裡面山川溝壑、江流湖海乃至山脈的走向分布,分明和已經消亡的神界毫無區别。
再結合七年來雷打不動、每天三個芥子的天材地寶,甚至還會加餐的靈土、靈泉……
這是把他當成複蘇神界的地基了!
一切都說得通了。
修真大比隻是試探,白卅吞魔核才是後手。
當初歸雲海強奪十八神格後,他的肉身被暴怒的天雷劈了個粉碎,就連魂魄也即将消散。
刹那間爆發的魔氣消解了部分天雷之力,而他的魂魄卻被瞬間帶上了魔界。
在被白川煉化成一粒種子前,姜洛玉其實是有意識的。
他無悲無喜地看着白川從他魂魄裡提取出了一點紅光碾碎,又掏出了魔火。
那點紅光很眼熟,用不太好使的腦子思考半天,直到被扔進大鼎前他才想起來,擊碎白卅魔核的時候……他見過這點紅光。
真相令人細思極恐。
“白卅”從名字看來,姜洛玉更傾向于他和白川一樣,也是幕後之人的分身。
說是分身,又未嘗不是引他入局的“餌”。這個專門為他設計的局,保不準從神界消亡開始就存在了。
思及此處,姜洛玉冷笑一聲,捏碎了桌上的棋子。
至于逃走的辦法……
因為害怕随意對“神土”下咒會産生什麼不可逆的影響,所以限制姜洛玉的隻有出不去城的修為和封鎖令。
“想不想和我一起走?”姜洛玉撓了撓長耳獸的肚皮,“留在這裡,你會被他們殺掉吧。”
長耳獸“咪咪”叫了兩聲,沒過幾秒變成了小臂長的幼崽,湛藍的眼睛忽閃着,直往姜洛玉衣服裡鑽。
姜洛玉拎着長耳獸的後頸,把它提到眼前:“你以後就叫無形吧。”
正好和無相球湊一對兒。
一天後。
“少主、少主!”
姜洛玉:“進來。”
格倫日捧着三個腦袋大的西瓜走了進來:“這是您讓魔農種植的變異魔瓜,已經成熟了,奴馬上就給你拿來了!”
姜洛玉:“……?”
恢複記憶後讓他的識海到現在還亂糟糟的,早就忘了靈機一動讓魔農種植的變異西瓜了。
不過他怎麼這麼閑……的确很閑。
每天除了吞噬天材地寶就是看話本,再不就是撸撸貓,又或者是在烏桑、輕煙的監控下出城主府逛街。
偶爾遇上幾個違反城規的,還能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放那兒吧。”姜洛玉移開臉上的書,順勢坐起。
等到格倫日即将離開前,又道:“等一下。”
寝殿吹過一陣微風,吹得話本一下子跳到了大結局。
月朗星稀。
伴月城的夜晚才是最熱鬧的,特别是在每月十五、月光最盛的晚上。
因為信仰月神,伴月城的魔每到十五都會成群結隊的出城,去到城外月光湖邊的祭壇叩拜月神,祈禱在月神的保佑下,能讓他們順遂平安。
“格倫日大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守城天魔臉上的笑容堪稱谄媚,“您好久都沒去祭拜過月神了。”
作為城主府少主身邊的紅人,格倫日的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修為從低級魔物短短七年就變成了地魔,其中機遇和天賦自然也不必說。
面容憨厚的青年眉梢挂着笑意,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别:“前些日子太忙,我這不是來了嗎?”
“月神會寬恕我的。”
守衛不疑有他,把通行證遞了回去,放走了面前的魔。
——
逃出生天比預料中的還要簡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