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柯咬着後槽牙“是”了一聲,盤算着自己或許應該答應四長老遞過來的高枝兒。
五長老這兒他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姜洛玉注視着邱柯遠去的背影,按了按從寶庫新得來的遮掩氣息的法寶。
昨天去商會的寶庫轉了一圈,他本來打算吞完天材地寶直接用寶庫裡的魔器溜走,找個沒人的地方換個殼子。不曾想……神界雛形馬後炮一般表示它正在煉化“神骨”拒絕進食。
期待許久的大餐變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
他差點沒把神界雛形拿出來暴打一頓。早知如此,根本不用在魔都多留一天。
最後念頭打消還是因為現在揍神界雛形和揍自己沒什麼區别,而且……這一氣倒是讓他想起來不得了的東西。
魔尊墨危樓,欠離晝一個人情。
這人情可以追溯到神界消亡之前。當年墨危樓還不是魔尊的時候,獲得了進入三清秘境的名額,在陰陽境裡遇到了離晝。
恰逢離晝繁衍期,看墨危樓還算順眼,兩人便一拍即合在一起胡鬧了數月。
後來離晝将人送回魔界,臨走時收下龍角交給墨危樓足夠殺死三十六魔君的毒藥,甩甩尾巴回了秘境休眠。
再之後一覺睡醒,離晝出現在了魔界,被當上魔尊的墨危樓困在魔宮裡。
墨危樓想求一個結果,可離晝早就在入道的時候把情絲抵給了天道,兩人之間不可能有結果。于是離晝恢複些神力,便趁着月黑風高掏心挖……沒挖肺。
離晝偷走了墨危樓的魔心,抽走了對方關于自己的執念,順利回了神界。
而墨危樓為了保命,不得不選擇沉眠修複心髒的損傷。
這一睡睡過了第二次仙魔大戰,天道清算因果的時候雖然記了墨危樓一筆,但由于他并非始作俑者也沒參戰,隻是象征性的抽走了些墨危樓體内的魔核之力。
離晝在下界提及此事時還有些感慨,除了掏心其實還有其它辦法,倒是陰差陽錯讓墨危樓躲過了滅頂之災。
而且在那之後對方的執念又長了出來,離晝嫌煩直接下了個單向禁術,讓墨危樓再也不能聯系他。
“走,帶你去吃高級貨。”姜洛玉拍了拍丹田。
他有預感,魔尊大概會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想必魔宮寶庫裡的東西,會比商會的要好得多。
魔宮。
左護法攸蕭拿着商會的賀禮敲響了魔尊書房的門。
比起魔宮外界布局的陰森,書房倒是顯得過于……正常了,正常得就差冒出仙氣。
攸蕭不自覺看了兩眼挂在牆上的空白畫卷,恭敬跪了下去:“尊上,這是商會衆長老的賀禮。”
站在書案前的是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可能是因為臉部線條過于硬朗,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上位者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壓力給到地面跪着的人,讓和長得和文弱書生沒有區别的攸蕭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墨危樓收斂了身上的威壓:“讓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攸蕭:“回尊上,還……還沒有。”
墨危樓:“三百年了,什麼消息都沒有,看來商會這些年過于散漫了。”
攸蕭咽了咽口水,險些沒罵出聲。
魔都商會遍布整個魔界,找别的東西還好,可墨危樓讓他找的居然是塊兒姜!
魔界哪門子來的生姜?可惜他不敢多問。
雖然後來能看見留影石裡的生姜化形的人樣,但墨危樓又指定了不可聲張,他隻好整個魔界到處跑給那些商隊的隊長下禁術。
整整三百年毫無進展,魔界似乎壓根沒有這個人。
能有才怪。
“是屬下無能!”攸蕭“咚”一下磕在地面,“請尊上再給我一些時間。”
墨危樓輕咳一聲,道:“下去吧,宴會前再過來。”
攸蕭這才退了下去。
門關刹那,牆上的空白畫卷微微晃了晃。墨危樓放下奏折,起身點了點上面空白的部位,下意識向緊閉的窗戶瞟了一眼。
一副美人出浴圖逐漸浮現在上面,就是這美人後面長着九個黑白的蛇頭,下半身的蛇尾浸泡在散發着熱氣的泉水裡,眼神冷漠地像埋了一層雪。
“我在你眼裡便是這副模樣?”
熟悉至極的男聲從窗口響起,墨危樓轉過頭對上靠在窗框上的人恍惚一瞬,沒有絲毫意外:“很像。”
姜洛玉渾身一僵,有些挫敗地變回了本相,跳進書房大言不慚道:“尊上慧眼識珠。”
他倒是沒想過功法能瞞過墨危樓,變成離晝的模樣也隻是以防萬一對方神識照面就要拍死自己。
果不其然,對方的神識掃過自己也沒動手,還放任他在外面偷聽。
墨危樓:“……坐。”
姜洛玉找了個待客的位置坐下,十分自然地喂了神界雛形一套冒着濃郁魔氣的棋子:“尊上沒什麼想問的嗎?比如我和……”
他指了指自己再度變成離晝的臉。
“我們兩個有什麼關系?”
墨危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姜洛玉呼吸一滞,心跳得有些快:“是離晝叔讓你找我的吧。他都和你說些什麼了?全部?”
墨危樓:“大半。”
這個大半很微妙,姜洛玉思索片刻:“尊上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墨危樓低着頭,開始擺弄離晝交給他的傳訊工具,神色不變:“你先說說這些年都在哪兒,阿離很擔心你。”
語氣聽起來和疼愛晚輩的長輩沒什麼區别,特别是那聲“阿離”柔情似水,聽得姜洛玉一陣牙酸。
姜洛玉:“還是先說交易吧。我現在很餓,想要一半兒寶庫。”
墨危樓:“……?”
“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到底是誰在暗處準備推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