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雜種”極其高亢刺耳,似乎恨不得整個魔界的都能聽見。
霎時間,叛變的十個城主全都掀桌而起露出魔核本相,大殿上魔氣四溢。
為首的傀儡手持血海冥河刀狂笑三聲,率先朝着墨危樓所在的高台沖去。
“幽冥狂斬——”
血海虛影掀起滔天巨浪,眼看着就要将寶座上的男人淹沒!
“自取滅亡。”
墨危樓倚着扶手輕輕一彈,蘊含着濃郁魔氣的水珠朝着傀儡飛去。
“砰。”
水珠炸成了一朵黑色的花,又變成了渾厚的霧氣,籠罩住了台下叛變衆魔。
是領域。
僅剩的八張席面後,坐着神色各異的城主。
姜洛玉站在寶座後面的空間咳了咳,加固着身邊的剛用魔器展開的結界。
為了能夠成功窺探到所有城主的記憶,他在宴會之前服下了能短暫提升自身境界的秘藥,能維持三個時辰的魔君九轉修為,代價是藥效過去後的五天裡會喪失戰鬥力。
他悄悄瞥了眼墨危樓。之前還真沒聽說過魔尊居然是混血,想必不是墨危樓瞞得太好,就是知道真相的人全死了。
“領域會在半刻鐘後消失。”墨危樓看着大殿中央的霧氣意有所指,“本尊從來不缺下屬。”
雙星城城主聞言,暴露在外的眉毛抖了抖,瞬間走到禦道上,對着墨危樓所在的方向行了跪拜禮。
“此等異心之徒,千刀萬剮難解心頭之恨。屬下願為尊上分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音一落,另外七人也打蛇随棍上般出列跪了下去:“願為尊上分憂!”
姜洛玉險些笑出聲。
剛才這八個沒動,完全是因為不确定墨危樓到底有沒有能力應對這場“逼宮”,所以在觀察。沒想到這場戰鬥“毫無懸念”,這才馬後炮地站了隊。
恐怕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墨危樓早就養了十八死士,準備随時取代不聽話的下屬。
墨危樓毫不在意發着毒誓的人到底有幾分真心,指了指黑霧的方向:“既然如此,你們也進去吧。”
伴随幾聲驚呼,大殿隻剩下還在吹奏着歡曲的傀儡樂師,滿地杯盤狼藉。
藏在暗處的十八死士現出身形,開始任勞任怨地打掃戰場。
墨危樓斜了一眼身側,半眯的眼睛瞬間睜大:“你這是……”
不知何時恢複本相的青年眼球充血,微微向外凸起,有些像魚眼,破壞了那張臉上的美感。
姜洛玉瞪着眼,咬牙鑿了一拳丹田的位置:“我沒事,可能是秘藥的後遺症。”
墨危樓不太信。
“餓……餓……”
神界雛形的喃喃細語萦繞在耳畔、識海,最後就連閉上眼能看見的一片漆黑裡具象化的彈幕。
姜洛玉甩了甩腦袋,無數“餓”字來回滾動、放大縮小,他隻得再度睜眼。
食物的香氣近在咫尺。是進入姜家後喝下的第一碗熱湯,是化形後降落在身上的第一場甘霖,是……
“餓的話,就去吃吧。”
姜洛玉:“閉嘴,餓一會兒怎麼了?現在不是鬧的時候!”
神界雛形:“……?”
“雖然我很餓,可是我沒說話啊。”
沒說話?
姜洛玉盯着大殿中央的黑霧,後退幾步靠着屏風緩緩蹲下。
極緻的饑餓侵占了他的大腦,幾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饑餓”。
餓的不隻是神界雛形……還有他自己。
他能感受到黑霧下方、大殿正中央的地底,埋着能填飽他肚子的東西。
墨危樓見青年臉色愈發難看,蹙眉道:“真沒事?”
姜洛玉搖頭,接着問神界雛形:“你說地底很香……具體在哪兒,是什麼東西?”
神界雛形:“大殿正中央!地下三丈左右的位置,是魔界最後一塊兒神骨!”
果然如此。
和本能抗争流下的汗水滴落到地面,姜洛玉二話不說沖向黑霧!
“回來!”墨危樓瞳孔地震,擡手阻攔。
這領域是他結合上古神器煉制出來的鬥獸場,剩下一半兒人才能主動打開,就連他也無法違背自己下達的指令。
可跑出去的青年像是一陣風,輕而易舉地融入進了黑霧中。
領域内,屍山血海。
魔族向來不缺惡趣味,墨危樓在領域裡養了一堆吃人肉長大的魔獸,數量龐大但修為很低,專門用來惡心被關進去的“鬥獸”。
姜洛玉踏入鬥獸場的刹那,就被暗處的厮殺的人盯上了。
新來的“鬥獸”看起來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他的不請自來占據了死亡的名額,卻不是總人數的一員。
厚重的殺意伴随着血腥氣飄來,利爪閃爍的寒光幹擾了前進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