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聽見竹桃的聲音,宋青君滿腹疑惑,畢竟才過一天,棺材闆都不一定打好。
“這麼快就處理好竹蘭的後事了?”她狀似随意地發問。
竹桃像是在走神,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心神不甯地應聲。
“可有遇上什麼困難,你可以再多休幾天的。”
瞬間擡頭,竹桃連忙擺手。
“沒、沒什麼事的小姐。奴婢可以回來繼續幹活的!”
宋青君聽罷便低頭品茶,不再多問。
沉默片刻後,突然,竹桃湊前,顫抖着出聲。
“小姐,大少爺要娶妻了,是真的嗎?”
“哦?”
宋青君還真沒聽說這事。
“聽說是一個青樓妓子,不知道給大少爺灌了什麼迷魂藥。
“呵!一個下賤的妓子也配!”
竹桃面容扭曲,尖銳刻薄地低吼,接着,她又慌亂地攥住宋青君的衣袖。
“小姐您說大少爺是認真的嗎?老爺他會同意嗎?”
她的手仍是冰涼又顫抖,但宋青君這次選擇波瀾不驚地抽走。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一下子像是被卡住了脖頸的公鴨,竹桃聲音變得沙啞生澀。
“是……”
氣氛陷入沉寂。
不安與躁動籠罩着她,宋青君則在一旁默默地感受着。
兩人還算安靜,可外面整個宋府已經炸開鍋了。
中午,發生了一件極為駭人聽聞的事。
小蓮池裡出現了十五具女屍!
她們都呈扭曲地攀爬的姿勢。
屍體的腐爛程度各不相同,但可以看出她們都被開膛破肚了。
而且,更詭異的是——
十四具屍體無人認識,第十五具則是剛被下葬的竹蘭。
平日幽靜清雅的蓮池被血水浸滿,腥臭味都傳到了宋青君那了。
宋書禹回來時都不禁目瞪口呆。
“這鬼氣太濃了,要是再不告訴她們真相,大家就都要完蛋了!”
說着,見宋青君緊捏着鼻子,他便伸出手在她鼻前扇了扇。
“好了,現在姐姐身邊都是幹淨的氣了。”
宋青君遲疑地放下手,發現确實聞不到了,連忙深吸一口。
“多謝。這是怎麼回事?”
宋書禹神情嚴肅,口吻不再如往常般活潑。
“姐姐,我之前說鬼死後會忘記前塵往事,所以一般的鬼會直接去地府投胎。
“但那些被人殺害而慘死的鬼不同,它們滞留人間,有着複仇的本能。”
“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怨氣的不重還好,怨念過重的就會變暴躁、嗜血,最終,徹底瘋狂,見人就殺!”
見宋青君面露擔憂,他而後又補充。
“不過别擔心,姐姐。事情應該馬上就會有轉機了。”
“怎麼說?”
“她們死于同一人之手,且那人應該動了某些手腳,讓這些姑娘找不到地方報仇。”
“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那個手腳定是被破壞了。
“很可能是西苑那個丫鬟做的,其他的也是跟着她過來的。”
“這就說明兇手肯定是府裡的人!”
宋青君覺得有理,接過話頭。
“而且這人很有可能會驚慌失措,露出馬腳。”
“沒錯!”
宋書禹脆生生回複。
“那個丫鬟很關鍵,不過……”
他有些困惑。
“其他的都不是宋府的,不容易暴露,可兇手為什麼又突然殺了那個府上的丫鬟呢?”
想到竹桃種種怪異的行為,宋青君毫不猶豫出聲。
“這就要問問竹桃了。”
現在她可以肯定,竹桃是害死她姐姐的兇手。
但她沒有殺人。
那樣殘忍血腥的手法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做到的。
隻可能是出于嫉妒,或者貪欲,她以自己的姐姐為籌碼與真兇達成了某種交易。
但她沒想到那人竟是個禽獸,殺死了竹蘭。
而至于交易内容,不難猜,必然與她愛慕的對象,宋家大少爺宋錦春有關。
想到那纨绔,青君轉向一大早就去調查他的宋書禹,問。
“宋錦春可有什麼異常?”
宋書禹是在青樓酒肆找到的人。
想到那香豔場景,他頓時面紅耳赤,目光躲閃。
“沒、沒有。”
有些難以啟齒,他聲音很輕。
“聽說他在青樓裡窩了一個月了,正沉醉溫柔鄉,與這件事應該沒有關系。”
宋青君點頭。
既然不是宋錦春本人,那她能想到的可以達成竹桃想要的條件的人,隻有一個——
并且那人完全有能力做這些事。
她大概推出了案件的真相,但仍有很多問題未能得知。
不過,好在那些問題都可以交給身邊那來無影去無蹤的鬼解決。
“不用管宋錦春了,你去盯着……”
半夜,宋書禹就帶回了她想要的消息。
“那人與你的丫鬟碰面了,現在他們要出府,我們快跟上去……”
因着宋府突發這樣的禍事,一時間人心惶惶。
管家高間仁白日一直忙着清理環境和警告衆人,直到晚上他才有空處理屍體。
也為掩人耳目,月黑風高之時,他與随從悄悄将所有屍體搬上車運往城外亂葬崗掩埋。
因十五具屍體中有竹桃的姐姐,他便将竹桃也帶了去。
一群人來到亂葬崗。
“我不是讓你把那個女人處理了嗎!”
之前谄媚讨好的聲音此刻變得陰毒狠戾。
聽他說話,青君有種全身被冰冷的蛇鱗蹭過的刮擦感。
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對面的竹桃見高間仁面色不善,連聲解釋。
“我按你說的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說完,她不自覺瞟向旁邊,咽了口唾沫。
那些女屍仰躺着,眼裡滿是血色,因沾血而打結的頭發垂落,随風輕晃。
月色照着慘白的臉,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