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墜樓了。”

…………

向敏沖進警戒線，趙楓的屍體浸泡在綠化帶泥水裡。閃光燈将死者扭曲的頸椎照得慘白，二組警員們攔着聞訊趕來的記者，這位名字暗含“楓林盡染“般赤誠的隊長，此刻墜樓身亡了。

“遺書夾在執勤記錄本裡。”現場勘查員遞來物證袋，防水薄膜下能清晰辨認“周*篡改林知聲殉職檔案”的潦草筆迹。

向敏拇指重重擦過“篡改”二字，暴雨順着她的戰術背心滲進鎖骨，“快聯系趙楓家屬。”

他被緊急運轉回實驗室進行屍檢，解剖室無影燈再度亮起，秋瑾深的鑷子從趙楓脾髒夾出半片藍紫色組織時，風正敲打着排風扇鐵皮。

“他被定向破壞了海馬體記憶區。”

她将顯微鏡成像投屏，螺旋狀基因鍊突然與數據庫彈窗重疊，“與上一案殘留物匹配度2%……上次送檢還是0.3%。”

監控室藍光映着向敏繃緊的下颌線。倍速回放的監控裡，趙楓墜樓前兩小時還正常在證物室調閱卷宗。

當畫面切到安全通道時，向敏突然拍停時間軸，灰白像素點組成的黑影正扶着消防門，腕表反光劃出的虹弧竟與路母遺物櫃裡的老式精工表如出一轍。

“虹膜掃描記錄顯示，趙楓墜樓前45秒，她的警務通在檔案室B區觸發警報。”

技術科主任調出紅色軌迹圖，車載電台突然傳出指揮中心通報：“葉氏制藥廠發生□□洩漏，消防中隊請求疏散周邊三公裡居民。”

周遠收到消息時猛地調轉方向盤，輪胎在積水中劃出半圓，那裡是M998年緝毒行動中，路母用假死身份卧底三年的制毒窩點舊址。

地下停車場通風管傳來金屬碰撞聲，周遠反手拔出□□的瞬間，手電光束盡頭，渾身血污的線人正将染血的U盤按在水泥柱上：“趙隊上周查到路振華真實死因…………”

消音子彈穿透太陽穴的悶響與U盤碎裂聲同時炸開，彈孔在承重柱濺起的石屑。

黎明前的市局頂樓，秋瑾深将基因圖譜投影在防彈玻璃上：“毒素在死者體内呈現指數級增殖，說明趙楓被注入病原體至少22小時。”

她調出全市醫療記錄時的側臉，恍若某個月夜下蓦然回首的驚鴻一瞥，“而這段時間他在中心醫院體檢科值過三次夜班。”

應急燈突然變成刺目的紅色，廣播響起刺耳的疏散警報。

葉晚撞開防爆門時，趙楓辦公室的電腦主機正迸濺出電火花，硬盤陣列冒出焦糊味的青煙，她扯過滅火器砸向機箱。

秋瑾深的護目鏡在生物安全櫃的冷光下折射出青藍光暈，指尖懸停在“實驗體00”的基因圖譜上，那是林知聲生前最後上傳的加密文件。

夏安将溫水擱在離心機旁時，全息投影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第23号堿基對存在人工剪輯痕迹。”

“這是陳夜隐的早期手稿。”

夏安從檔案室拖來布滿灰塵的服務器，金屬外殼上“葉氏制藥”的蝕刻字樣正泛着幽光。

當秋瑾深用虹膜解鎖三級權限時，她們在龐雜數據流中捕獲到幾段殘缺視頻：穿着白大褂的陳夜隐正對着鏡頭說，“為了救活漸凍症患者…………”

突然有戴着黑色戰術手套的手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她身後試劑瓶标簽……那上面的分子式與趙楓體内毒素的基因序列有83%重合。

消毒水氣味突然被通風系統加強，秋瑾深将數據流導入量子計算機時，夏安正在破解保險櫃裡的紙質實驗日志。

泛黃的紙頁上，陳夜隐用小楷寫着：“第42次臨床試驗失敗，但志願者腦脊液中的β澱粉樣蛋白濃度下降19%，這證明…………”

後半截文字被某種酸性液體腐蝕，殘留的墨迹在紫外線燈下顯露出半枚指紋，與周遠三年前簽署結案報告時的指紋拓片完全吻合。

地下三層的主機房突然響起警報，秋瑾深盯着突然黑屏的終端，發現散熱孔正滲出淡綠色液體。

“是自毀程序。”夏安抓起液氮罐噴向電路闆，瞬間凝結的冰晶中，她們看見被删除數據的碎片……周遠在二個月前用最高權限修改了“實驗體00”的核心代碼，将治療性基因片段替換成定向攻擊神經元的毒素鍊。

醫院太平間的低溫讓電腦屏幕蒙上白霜。當秋瑾深将修複後的數據與陳夜隐臨終前腦掃描影像重疊時，全息圖上浮現出雙螺旋結構的金色光點。

“這才是原始設計圖。”夏安調出葉氏制藥2M1003年的專利申請書，原本用于修複DNA錯位的納米機器人，在周遠篡改後變成了攜帶朊病毒的基因導彈。

市局證物室突然斷電的刹那，秋瑾深用紫外手電照亮保險櫃夾層。

夏安從頻譜圖中分離出關鍵信息，周遠辦公室的無線信号曾連續22小時向該U盤發送格式化指令。

當她們駕車沖向葉氏制藥廢棄實驗室時，車載AI突然播報緊急新聞：“周遠副局長榮獲基因安全貢獻獎，表彰其主導研制的警用基因識别系統…………”

秋瑾深猛打方向盤避開路障，輪胎摩擦聲中，她想起趙楓屍檢報告裡的異常數據：那些本該攻擊癌細胞的納米機器人，全部聚集在警号銘牌嵌入位置的皮下組織。

防爆門被乙炔焰切割開的瞬間，塵封多年的實驗室映入眼簾。

老式軟盤經數據恢複後，顯示出截然不同的兩種分子模型……其中一個的蛋白質折疊方式，與路振華殉職現場采集到的未知病原體完全一緻。

…………

消毒水的氣味在ICU走廊達到濃度峰值時，路炤塵撞開了病房的防菌門。

秋瑾深的平底鞋在環氧地膠上擦出短促的摩擦音，餘光瞥見護士站電子屏顯示的死亡時間，14:25，正是她們接到通知電話的精确時刻。

“患者臨終前要求關閉鎮痛泵。”

值班醫生遞來的全息病曆懸浮在空中，路炤塵的手穿透藍色光幕抓向病床。

那些纏繞在母親身上的管線已被撤除，唯有心電監護儀的導聯片還在胸口印着淡紅壓痕。

秋瑾深的指尖觸到床頭櫃邊緣的褐色污漬，檢測儀瞬間在視網膜投射分析結果：嗎啡代謝物濃度超标120%？

這個數值讓她的本能地思考，卻在聽到路炤塵膝蓋撞上金屬床架的悶響時緊急暫停。

路炤塵攥着被撤除的呼吸面罩軟管，PVC材質在她掌心發出瀕死般的呻吟。

秋瑾深沉默地将手伸進大衣口袋裡的鎮定噴霧，卻在看到死者緊握的右手時又悄悄縮了回去。

路母僵直的指縫間露出半枚青銅色懷表，表鍊纏繞方式與之前姐姐在卧底行動中傳遞情報的暗号完全一緻。

走廊突然響起轉運車的電子鈴，路炤塵猛地轉身撞到處置車。

碘伏棉球滾落腳邊時，她終于看清母親左手掌心用血寫就的數字“2”，幹涸的血迹邊緣呈現不正常的鋸齒狀……這是注射抗凝劑後強行握拳造成的創口。

“病理科剛送來補充報告。”

護士遞來的平闆突然黑屏，秋瑾深用紫外燈照射時，隐藏的水印顯示這份文件曾在周遠辦公室的打印機停留42秒。

死者血液中檢測出與趙楓案相同的基因毒素标記物。

路炤塵的手掌按在消防栓玻璃上，警報聲驚動整層樓之際，秋瑾深突然握住她手腕。

“你母親臨終前修改了病房監控設置。”

太平間的低溫讓呼吸凝成白霧，路炤塵隔着屍袋撫摸母親凹陷的臉頰時，秋瑾深正在掃描死者耳後的植入芯片。

當解密程序突破第二重防火牆，全息屏突然彈出M998年的緝毒隊合影，年輕時的路母與周遠并肩而立，兩人腕表都停在9點42分。

“她們共享過計時器。”

路炤塵突然扯下屍袋拉鍊，母親鎖骨處的舊傷疤在冷光下顯現……那根本不是槍傷，而是取出皮下追蹤器留下的手術創口。

…………

市局公墓第2區的花崗岩群雕在晨霧中泛着冷光，路炤塵将白菊放在趙楓墓碑前時，突然瞥見花叢中混着一束藍刺芹。

這種常用于祭奠緝毒警的毒花，此刻卻詭異地纏繞着銀色絲帶。

“卡片嵌在龍舌蘭葉片裡。“

秋瑾深夾出黑色卡片，“下一個是你，路炤塵“的字迹滲出熒光。

哀樂切換的間隙，路炤塵感覺後頸掠過寒意。她轉身時，黑色大理石映出百米外松柏林間晃動的銀灰色風衣下擺。

追到骨灰寄存處轉角，卻隻看見電子祭台閃爍着異常紅光，趙楓的電子靈位突然自動播放起緝毒隊合影，畫面定格在周遠為路母佩戴警銜的瞬間。

秋瑾深的虹膜掃描儀突然報警，她在花束包裝紙夾層發現微型發射器。當計算機破譯出信号指向的坐标時，路炤塵認出那是母親車禍身亡的盤山公路起點。

市局榮譽陳列館的射燈突然調暗三度時，周遠正将泛黃的日記本推過橡木桌。

路炤塵指尖觸到封皮燙金的“林知聲”三字，青銅制“二級英模”勳章在玻璃展櫃裡反射着冷光。

“隻要這份日記公開，你母親就不是違規實驗的參與者，而是主動獻身的先驅。”

周遠轉動桌面的全息投影儀，M998年緝毒隊授勳照片中，他扶在路母肩頭的手掌恰好擋住對方後頸的注射針孔。

秋瑾深的紫外線燈掃過日記第12頁，檢測儀投出紅色警告。那些聲稱“自願接受基因改造”的連筆字，在放大下暴露出運筆頻率異常。

每個“捺”畫的電磁壓感都比路母簽名樣本重0.3毫牛，這是高端筆迹模拟器特有的參數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