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景揉了揉眼睛。
舊樓與荒蕪重疊,大腦内像是有什麼在瘋狂叫嚣着。
頂着這樣的疼痛,難怪收容所那些隊員們下手都這麼狠。
在重疊幻象中,幾次差點撞到牆,他用力咬了下舌尖,暫時保持了大腦的清明。
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地面上有一點紅光,一閃一閃,沈寶景湊近了些,蹲下身,是一架裂成兩半的無人機。
……還能用麼?
他在攝像頭前揮了揮手,無人機沒有任何反應,他歎了口氣,眸光一轉,發現了貼在無人機上的紙條。
【他們正在準備收容檢測工作,馬上離開這裡】
這應該是給袁壬留的紙條吧,隻不過袁壬來不及看就已經被污染了。
專門留信,沈寶景對‘收容檢測工作’有了不詳的預感。
他繼續小聲呼喚着齊钺的名字,期望能得到一點回應,但四周依舊無比安靜。
不應該啊,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奇怪中,背後襲來一陣陰風,不知道什麼重物落下,強勁的風壓加上地面震動,讓沈寶景整個人像被拍出去一樣。
他踉跄着穩住身體,回過頭卻依舊是空無一人的街道,但地面上卻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緊接着不遠處,再次傳來同樣的震動,印迹前後交替着。
就像一隻看不見的巨型生物在緩慢行走着。
沈寶景眼皮跳了一下,駐足原地不敢随意亂動,怕驚擾了那個東西。
忽然從黑暗中伸出一隻手,貼在了他脖頸處,不容抗拒地将他拖進了黑暗中,不似正常人幹燥而溫暖的皮膚,陰冷得讓人不由自主發顫。
他被吓了一跳,慌忙掙脫起來。
“是我。”
齊钺此刻貼着他後背的胸膛輕微震動着,帶起一股過于親密的酥麻,沈寶景一愣,下意識側過頭,鼻尖蹭過對方脖頸,喉結滾動,淩亂衣領露出的鎖骨線條,像橫貫頸下的刀脊,沒入寬闊的肩臂。
微一呼吸,淡而微甜的沉香氣盈滿四周,無害卻又令人慢性沉淪,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袁壬近距離接觸過,甜味下散發出槍油的冷膩味。
沈寶景忍住了想打噴嚏的沖動,直到那個無形的生物走遠,他才終于可以揉一揉發酸的山根。
“你還好麼?”
袁壬身手和收容所其他人可不一樣,齊钺又是舍己為人獨自引開對方。
看着沈寶景眼中的擔憂,齊钺微彎起眼角,将整個人重量都交到沈寶景背上,虛着嗓音道:
“不好。”
像個玩累了撒嬌的小孩一樣,故意拖長了尾調,埋首還在他肩窩中蹭了蹭。
“那個隊長好兇哦。”
沈寶景身體一僵,齊钺身體重量與阙圖不相上下,他努力撐住對方,好在齊钺不像阙圖那樣完全失去意識,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内。
全當力量訓練了。
沈寶景望着他身後,好奇地問:“那袁隊呢?”
“昏倒了。”齊钺如實道。
他歪頭盯着沈寶景的側臉。
他的祭品總是會把注意力放在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比如那個明淳,甚至一确定他沒事,就開始關心今天第一次見面的袁壬了。
沈寶景:“應該是注射劑的失效了。”
齊钺随意地應了一聲。
等了許久,直到徹底聽不見那個生物的動靜,沈寶景忍不住開口了。
“好點了嗎?”
他手開始麻了!
齊钺像是在嗅什麼,松開了手,沈寶景這才看見齊钺的臉,那張出衆到不像話的臉毫無血色,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微弱,本就纖長眼睫投下扇形的陰影,虛弱而脆弱。
齊钺專注地看着他。
沈寶景惋惜般歎了口氣,緩緩道:“回去别挑食了,好好補補。”
雖然他自己身體素質也沒好到哪去,但勝在食欲好。
什麼都吃,的确會讓人營養均衡。
齊钺略一挑眉,但很快含笑着點頭。
地面再度傳來微微震動,由遠及近,那隻生物還在不斷徘徊。
他已經見識過對方的重量,而且肉眼看不見就無法預測對方接下來的落腳點,不,它的步伐緩慢而固定,說不定是可以推測出來的。
沈寶景扶起齊钺,盡量繞過對方行走路線。
隻要他們兩個出去了,就能把收藏品的具體位置告訴收容所的人,這樣起碼能保證那些昏迷的隊員安全。
齊钺倚靠着沈寶景,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體溫、氣味都在不斷融合。
他此刻應該愉悅才對。
但就像渴了許久的人遇見了一滴水,食髓知味的感覺讓他越來越不滿足。
還不夠。
“那天生日會,我聽他們說,你和明淳關系很好?”
等意識到之前,齊钺已經問出口了。
他本以為自己不在意,但隻要一想到明淳的書出現在沈寶景房間裡,明淳手上戴着沈寶景送的手鍊時,胸中總是有股情緒在翻湧。
就連搭在沈寶景肩膀上的手都開始用力。
沈寶景注意力都在那隻陌生生物上,脫口而出道:“嗯,還不錯,他很熱心。”
明淳幫過他不少忙,基本上隻要有重疊課程,明淳那都能搞到以前學長留下的資料,而明淳和他不同,他幾乎和所有人都能處得來,但總是管不住那張嘴。
“是麼?我聽說過。”
齊钺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