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征闆着一張臉，站到一邊。劉曉琴倒是滿臉笑容的望着季艾璟，“最近工作忙嗎？”

“還可以，阿姨。”

“要多注意身體，醫生都很辛苦。”

“謝謝阿姨，我買了一些東西給叔叔阿姨，在我車上，正好放到叔叔車裡。”

“哎呀，怎麼這麼客氣，賺錢不容易，再說都是一家人。”劉曉琴沒想到季艾璟考慮的還挺周到，臉上的笑意更濃。

向征側過臉，一副算你小子識相的表情，“玫玫給你父母的準備了嗎？”

“準備了，她心很細。”季艾璟說這話的時候絲毫不慌，跟真的似的。

向征滿意的點點頭，看着這個不熟悉的女婿一樣一樣的往他車裡搬東西，強制繃緊的臉頰終于漸漸放松了下來。

向芷玫站在窗口踮着腳往外看，這個位置離停車場太遠，她隻能看個囫囵的背影。

剛才季艾璟說要下去接人上來，她倒是不擔心，就是好奇他這樣平時連個笑模樣都瞧不見的人見到了長輩會是什麼樣，要是一直冷着張臉，不曉得向征會不會今天直接把她帶回家。

向芷玫這不合時宜的歡騰勁兒這功夫跑了出來，誰不是第一次結婚呢，隻不過那些曾經因為向往而期待的每一個環節早就變了味道。

沒多長時間，門被推開了。

向征一見閨女臉上的褶子就笑了出來，剛才一本正經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住。劉曉琴在後面也笑的燦爛，時不時瞅女婿一眼，倒有幾分越看越滿意的架勢。

向芷玫跑到向征身邊摟着親爹的胳膊，一回頭看到了季艾璟的笑容，嘴角僵住了。

她幾乎沒怎麼見過季艾璟笑，冷不丁的驚鴻一瞥，還有點好看。下一秒就止不住在心裡嘀咕，你有能耐倒是繼續冷着臉啊，到這會兒了裝什麼和善人。

向征和劉曉琴到了位置坐下，向芷玫和季艾璟坐在一起，這樣的一幅畫面，向芷玫些微有些不好意思。

季白岩和苟春香是卡着時間到的。

也是季艾璟下樓接的，沒有提前但也沒有遲到。

兩個人走在前面進了門，一進來，向家人便都站了起來。

向芷玫還在不習慣向征穿的這麼正經又不随意的樣子，小孩兒似的一會兒搓一搓襯衫的料子，一會兒看看襯衫的牌子。

這時“準公婆”突然出現，那鬼鬼祟祟的小表情還挂在臉上，不巧被苟春香第一時間捕捉到，很明顯的皺起了眉。

但苟春香反應很快，又立刻恢複了表情，雖然不像向家人臉上都帶着笑，也還算正常。季白岩嚴肅慣了，沒有刻意去調整，隻是對着向征和劉曉琴示意的點點頭。

菜是季艾璟來的時候點的，人齊了陸陸續續的往桌上端，可餐桌上一時間卻有些沉默。

向征看明白了 ，從苟春香一進來那個表情就明白了，這是不待見他們家閨女呢。所以他也不說話，要是平常，向征也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幾句話出來場子就熱了，大家說說笑笑，從不讓話落了地。

可眼下親家這态度，他閉緊了嘴，任劉曉琴在桌下怎麼拽他都不為所動。

等菜上齊了，季白岩還是先出了聲。

“兩家人第一次一起吃飯，本來不該多說什麼，但我們作為父母的，他們領證這件事，卻沒有一個提前的知情權。兩個人說起來年紀也都不小，做事還是欠了些分寸。”

季白岩為人古闆，成家這樣的大事他們不僅要知情，還有立場評判一下這個女孩合不合适季艾璟，可不可以往下一步去談成家，可這些過程全都沒有。何況沒接觸多長時間就願意領證的姑娘，可見未必是什麼沉穩妥帖的人。

苟春香聽到這話沒有出聲，但表情上顯然是贊同的。

畢钰之前來家裡吃過幾次飯，不僅人長得好，說話輕聲細語，也很有規矩，她心裡是喜歡的，雖然兩個人最後分了手，但眼前這個跟畢钰的差距太過懸殊。

瞧瞧這一身穿的什麼，松松垮垮的背帶褲，有這麼見長輩的？

劉曉琴一聽這話，眼尾慢慢垂了下去。

向征倒是輕哼一聲，“這樣啊，那今天過來是準備要讓他們把離婚證扯了？”

這話一說，季白岩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怎麼是這個意思，這人怎麼蠻不講理。

“你這人怎麼…”

“談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過程有長有短，日子卻要過的長久。我們作為女方的家長還沒說什麼，不過既然你們男方父母這樣不高興，那不就是要反悔的意思，不然過去的事現在拿出來講，我一個粗人，實在搞不懂是想做什麼。”

向征也不管那麼多了，随手解開了袖口，兩把撸了上去，“人都在，該說的索性一次性說個明白，如果過來吃飯是這個目的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我們家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二十好幾的人了，自己的事情當爹媽的還得制定個固定流程，我這把年紀确實沒見過。”

他自然心裡明白如果這兩個人是正常戀愛，應該有一個合理的流程，可這個時候拉出來講這種話，這麼不給向芷玫臉面，向征可不是什麼時候都願意講理的人。

季艾璟扯出一個笑，“叔叔别說玩笑話，我父母這邊思想有些傳統，也是怪我處理事情不周到，我和玫玫是想要一起好好生活下去的。”說着握住了向芷玫老老實實放在自己腿上的小手。

向芷玫從他說出“玫玫”這兩個字的時候開始說不出的不自在，她的手被季艾璟的大手包裹住，人都跟着木了。

其實她也沒想到季白岩會是這樣不顧及兒子的一個人。

不管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正常的家長都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哪怕是為了季艾璟着想都不會這麼幹，可不僅季白岩這樣，連苟春香看起來都有幾分贊同。

向芷玫突然有些可憐季艾璟，悄悄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虎口。

季艾璟本來還要說話，這一捏瞬間頓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