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玫拽着季艾璟的胳膊一起走，積雪下面不知道哪裡就是一塊冰，說倒就倒，聽說這邊的骨科很厲害，但她沒有興趣去體驗一下當地的醫療水平。

明天的計劃是滑雪，這才是真正的挑戰。

晚上向芷玫說什麼都要去吃醬蟹。

生冷的東西已經超出了季艾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範疇，可向芷玫喜歡，眼下她也是有枕頭風可吹的人了，磨蹭了半天，季艾璟冷着一張臉，最後還是帶她去了。

第一口醬蟹拌米飯送入口中時，向芷玫想跑出去在雪地裡打個滾。

海鮮的鮮甜鹹香調和着米飯的香氣，一個口感軟滑細膩，一個入口顆粒分明，向芷玫細嚼慢咽入腹，再喝上一小口米酒，“人生啊，不能再滿足了。”

季艾璟沒有碰那些生冷的東西，吃一口小菜品一杯酒，也有他自己的滋味。

“就這麼喜歡吃？”

“不是喜歡吃，是喜歡本身這件事就很美好。”

“還是喜歡吃。”

向芷玫瞪了對面的人一眼，看在哪怕不願意到底還是陪着她來了就不做計較了。

“你想啊，人一天要吃三頓飯，如果每一頓都能嘗到自己想吃的食物，是不是每天都比那些不愛吃的人多了三個快樂的理由？且不提工作時解乏的零食，晚上回家水靈靈的水果，這是單純的喜歡吃麼，這是無窮無盡的快樂。你做飯這麼好吃怎麼連這都體會不到。”

季艾璟這次沒有接話。

他飲食清淡是家裡一直以來的習慣，至于做飯的手藝，那是跟另外一個人磨合出來的結果，也是她喜歡的口味。

可這些，面前的人都沒有必要知道。

向芷玫挑着生腌黑虎蝦裡的青椒圈爽口，夾起一片海苔包了一隻蝦，張嘴的瞬間惋惜向征和劉曉琴不在這。

這不是家裡，她嘗到喜歡的就能帶回去跟他們一起吃，雖然回去了也不是買不到，可坐在溫暖如春的屋裡，窗外大雪紛飛，還有店老闆親自釀的米酒，這種感覺是帶不回去的。

“以後有機會可以再來。”

向芷玫擡了擡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

在這場不知道目的地會在哪裡結束的旅程中，她從來沒想過兩個人能走到哪裡。

回去的路上，向芷玫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蹦蹦跳跳的踩雪。

這片來的時候沒有冰，可以不用那麼小心。

向芷玫揣測着哪裡雪會很深，用力往那一跳，跳過去看自己已經被淹沒的腳踝，笑的見牙不見眼。

季艾璟的冷淡在這冰天雪地中沒有平時那樣明顯，他站在白茫茫的天地裡，望着那個紅色的身影自己玩的不亦樂乎，跟着露出抹笑。

這天晚上倒是相安無事，明天的滑雪是體力活動，季艾璟不想向芷玫玩的不盡興。

他知道她喜歡這兒。

不是從小沒見過雪的孩子，但仍舊會因為鋪天蓋地的白色而莫名興奮。

季艾璟的滑雪裝備是現成的，向芷玫的是他新買的。

他以前每年冬天都會滑雪，風在耳邊如有實質的聲音讓人上瘾，飛躍起來的瞬間，脫離一切的束縛和捆綁，短暫又迷人。

向芷玫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堆話，“我聽說滑雪很容易受傷，你不要光顧着自己玩，也要小心注意我的安全。我要是傷了磕了後面的幾天你就得一直在醫院陪着我，這跟上班有什麼區别？所以這個時候我的安全很重要。”

膽小壓不住好奇心，可好奇心不能壓滅膽小。

季艾璟不發一言的幫她檢查裝備，終于說了一句，“我們是夫妻，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向芷玫終于閉上了嘴。

季艾璟的是單闆，給向芷玫準備的雙闆，兩個人先是去了初級道，這裡對向芷玫這樣的菜鳥更為友好。

在此之前，向芷玫想象過自己或許會是那種一教就會的天才，在衆多菜鳥中脫穎而出，可真的到了地方，心裡隻有害怕。

季艾璟還算耐心的握着她的手，教的細緻，可向芷玫隻覺得自己像個隻會外八的烏龜，即将失去平衡的感覺心裡隻剩忐忑。

所以當真的慢悠悠的滑了出去，向芷玫還是吓的嗷了一嗓子，緊緊抱着季艾璟不放。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厚，可此時，季艾璟是唯一安全的源頭。

對抗失去身體控制的感覺并不容易。

向芷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至少季艾璟沒有不耐煩的推開自己。

身邊的人陸陸續續的滑了出去，不少人都是有人帶着的，當然也有很多沒幾步直接倒了，屁股着地，直接趴下，五花八門的難看笨拙誰都不比誰強。

季艾璟看出向芷玫适應了一些，便慢慢帶着她往下滑。

漸漸的，向芷玫找到了一些感覺，幾趟下來，逐漸從雙手拽着季艾璟不放，變成了一隻手揪着也行。最後終于說了一句，“要不我自己上去來一次？”

季艾璟嗯了一聲，真的沒有跟上去。

向芷玫瞅着這個跟NPC似的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情緒起伏的人，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