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玫懷疑自己的味蕾被驚豔到了,又喝了一口,對上季艾璟的視線,“怎麼這麼好喝?”
既沒有青梅的酸澀,也沒有嘗出高度酒的辛辣,口腔中隻有果香的清甜和氣泡水裡百香果特有的清爽,好喝的不像一杯酒。
“這是什麼酒做的?”
“Whisky。”
“完全喝不出來!你還做了别的嗎?”
“Vodka,已經喝完了。”
“天啊,季艾璟,你有點兒神奇诶!”向芷玫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覺得他連說單詞時的發音都蘇到不行。
“季艾璟?”男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老公!”
季艾璟滿意了,把酒放回到櫃子裡,“不準偷喝。”
“我知道,這個制作過程也會幫你保密的。”
陳皮糖在杯子裡已經小了一圈,但仍不斷的冒着泡,向芷玫晃了晃杯身,小口小口的啜飲見底。
向芷玫在想大半夜的季艾璟為什麼要給她調酒喝,可很快感覺臉上熱了起來,她疑惑的去衛生間照鏡子,“奇怪啊,我酒量挺好的。”
季艾璟沉默的洗幹淨杯子,高度數的基酒哪怕因為和冰糖青梅發酵影響了本身的純度,但對于平時不太碰酒的人效果依舊立竿見影,而且會因為調和後味道的變化使過程變得不知不覺。
果然沒幾分鐘向芷玫就乖乖的回到床上,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這一年的時光,向芷玫許多年後再去回想,仍能回憶起當時幸福開心的餘韻,日子快樂起來過的就快,再一次新年來臨時,她跟着季艾璟回家吃飯,苟春香和季白岩沒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但态度也沒有緩和的迹象。
向芷玫從來不過問他們家的事情,但是逢年過節該買的東西每次都按時買好放到季艾璟的車裡,至于他什麼時候回去送,她沒有關心過。
兩個人之間形成了某種默契,如果需要她出場,季艾璟會明确的說清楚,她便跟着回去,裝聾作啞一陣子再出來又是一派生龍活虎。
但如果季艾璟不提,向芷玫也從來不主動說要去那邊看看老人,明擺着各過各的日子,面子上過的去就好。
她覺得季艾璟對于自己這個态度應該是沒什麼想法的,畢竟他自己回去的時間也不多。
季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冰點狀态,而這一切的源頭,苟春香和季白岩都定論為向芷玫的出現。
苟春香在收到畢钰發過來的新年祝福時歎了口氣,想想剛吃過飯就離開的兩個人,心氣兒更不順了。
别人家裡過年都是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他們家,好像被城市裡的空巢狀況感染了。
季白岩僵持着不肯低頭,直到過了第三個年頭,他因為雪天路滑摔斷了腿,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那塊地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但人一走上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痛感就率先襲來,等一切結束,他的腿上已經打上了石膏。
季艾璟在動手術的過程中就趕了過來,向芷玫則是下班時才被通知,那時季艾璟已經找好了護工。
向芷玫買了些吃的和營養品,别的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季白岩本就嚴肅,她作為兒媳婦照顧也不方便。最後季艾璟先送苟春香回去收拾東西,又送向芷玫回家,自己簡單收拾一下去季家拿了季白岩的東西回醫院陪床。
季白岩不願意讓不熟悉的人碰他,尤其是像上廁所清潔身體這樣私密的事情。
在醫院病人是沒有尊嚴的,身體已經不能完全作為隐私的一部分。
可季白岩繃着臉不願意屈服,于是護工成了擺設,季艾璟白天上班晚上去醫院陪床。向芷玫在下班的時候去探望過幾次,後來因為季白岩每次見到她都沒什麼好臉色,季艾璟便也不再讓她去了。
向芷玫拿了個蘋果在手中啃着,陪劉曉琴在廚房刷碗。
“傷的重麼?”
“還可以,但應該挺疼的。骨頭到底不比年輕人,傷筋動骨一百天,恢複的也慢。”
“你不準去伺候!”向征在客廳裡豎着耳朵插話。
季家對向芷玫的态度不好,他才不讓女兒熱臉貼冷屁股。
“都是季艾璟在忙,用不上我什麼。”
“那倒也是,他是個大夫,肯定懂的多,就是辛苦了些。”
想到這向芷玫幽幽的歎了口氣,不僅辛苦,人都肉眼可見的瘦了,以前感覺一隻手能把她拎起輕松的來回晃悠,現在大概需要加些力氣了。
季艾璟不在,她下班就回自己家解決了晚飯再回去,偶爾去醫院送一些,但隻有季艾璟一個人吃的分量。向芷玫才不在乎季白岩肯不肯吃,幹脆隻準備季艾璟一個人的,不然吃出了什麼問題又是麻煩,病人矜貴着呢。
但一個人回了家裡,溜溜站在她肩膀上,向芷玫默默收拾籠子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有些想念他。
以前從來不覺得,可季艾璟不聲不響的為她做了很多以後,向芷玫慢慢的變得依賴起來。
而戒斷這種依賴,讓她難受。
主卧的床,真的很大。
曾經的許多個晚上,向芷玫偶爾覺得不夠寬敞,可原來一個人單純的睡覺,會空到感覺摸不到床沿。
家裡明明什麼都沒有變,隻是廚房很長時間都沒人進去,屬于屋子裡的煙火氣都淡了。書房的門好幾天沒被打開,裡面的書不知道是不是也都落上了一層薄灰。
季艾璟對于這個家,真的很重要。
周末的中午向芷玫又一次去給季艾璟送飯,也特意讓劉曉琴做了兩道清淡的帶過去給季白岩。
誰讓他是季艾璟的爸爸呢?向芷玫終究做不到完全無視。
到醫院時正是飯點,走廊裡來往的人不少,向芷玫拎着裝了餐盒的袋子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沒被人碰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