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向芷玫大步走回卧室，拉開櫃子，一把扯下幾件襯衫，衣架碰撞淩亂，季艾璟原本整齊的衣櫃瞬間一片狼藉，碼好的領帶變得歪七扭八。

主卧沒有開燈，季艾璟站在門口看着向芷玫，手指逐漸握緊成拳。

向芷玫回頭把襯衫甩到地上，“現在有時間了麼？”

“你想聊什麼？”男人的語調裡帶着嘲諷，跟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向芷玫聽出來了，可心裡隻覺得諷刺，她嗤笑一聲，又回頭拉開另外一個櫃子，把單獨放在一層的真絲床品全都拽出來摔到襯衫邊上，“看來你的時間是要分人分條件的。”

“不然呢？”

向芷玫緊咬着嘴唇，竭力繃住情緒，“我們結婚的時候是不是有過約定。”

這不是個疑問句，向芷玫也沒有真的在提問，“開始不因為感情作為初始點，可如果想要結束，或者有了别的想法，最起碼要禮貌的主動跟對方提出來，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季艾璟記得“約定”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向芷玫在餐廳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吃飯，回來就提了這件事，好像他是一隻誰都可以的動物，一時間臉上嘲諷的表情更甚。

他這短短三十幾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這麼憤怒的時刻。

哪怕當初親眼看到畢钰笑着接過别的男人遞過來的花，都沒有眼前的畫面帶來的憤怒一半洶湧。

他有被尊重嗎？

在什麼都沒有了解的情況下被認定成一個活在欲望裡的動物。

他有被相信嗎？

向芷玫連最起碼的詢問都沒有就判下了這個結論。

究竟是事實當真如此，還是她心底放着一個忘不掉的人，厭煩了眼前的生活，更準确的說是厭煩了他這個占了她一半床的男人。

如果是這樣，那真相是什麼，從頭至尾都是不重要的。

季艾璟垂下眼睛看着這一地的東西，突然有些難過。

原本要壓抑不住的怒火被不斷席卷而來的心髒抽痛所覆蓋。

“所以呢？”

面對她的質疑，季艾璟沒有給出任何答案，好像這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輕飄飄的反問就是他的回答，也是他一向應對她的方式。

向芷玫偏過頭，咽下又重新翻湧上來的淚意。

不愛你的人，是不會心疼你的眼淚的。

就像她得到的一次又一次的反問，和永遠都要被忽視的聊天對話框。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是麼？”

“你有什麼想說的？”

向芷玫點點頭，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隻是發現，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畢钰在這場博弈中手中的砝碼一個又一個，她有什麼？

她隻有一個自己當真對方卻壓根沒有放在心上的約定。

她有的隻是季艾璟有責任心的這個優點。

她住着按照畢钰喜好布置的房子，或許在這張床上他們也曾經多少次相擁而眠，有過許多親密的接觸。

這才是這段婚姻她所得到的一切。

而這個結果，向芷玫一早就知道。

這才是一段沒有感情基礎的閃婚該有的走向，心不在這，而擁有那顆心的人回心轉意了，她能怎麼樣呢？

向芷玫跨過地上的那堆東西，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抱去了客卧。

溜溜在籠子裡叫了兩聲，不明白為什麼向芷玫又回到了這個房間，明明已經搬過去很久了。

季艾璟讀懂了向芷玫的意思，喉頭滾動，卻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

他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任何妥協，如果向芷玫留下，他希望這次是因為感情。

季艾璟進了書房，一晚上都沒有回主卧。

地上的襯衫和床品直到早晨仍靜靜的躺在那裡，向芷玫準時起床洗漱上班，沒有管一直沒從書房出來的季艾璟。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冷戰，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同，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變了。

季艾璟依舊很晚回家，向芷玫也很晚，她不想回到那個處處都有畢钰痕迹的房子，這讓她有一種鸠占鵲巢的感覺。

尤其是見過畢钰之後，一切都有了畫面。

那天她搬回客卧，從行李箱裡拿出那張離婚協議看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書房的門。

向芷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初和沈昶亭提分手處理的果斷幹脆，可跟季艾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是落不下最後那一記定音。

離婚協議的紙張已經有些變色，向芷玫想回家，但這個時候的離開更像是一種主動放棄。

一個月裡，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這套房子裡的一切都降到了冰點。

而這一個月過後的第三天，是向芷玫的生日。

前幾年過生日，通常是回向家或者兩個人一起單獨出去吃頓飯，可今年的意義變得格外不同。

季艾璟從顧淵那出來，正要開車回去擡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商場的巨幅廣告牌，是一家珠寶品牌的廣告。他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後邁開腿過了一個路口，推開了商場的門。

快到關門下班的時間，店裡的工作人員态度不如白日裡熱情，一個穿着套裝的小姑娘過來問季艾璟想要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