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鸷不清楚符牌鏡的能力,但這裡是阙庭,衆多選手對阙庭的頭号通緝犯,虎視眈眈着。萬一符牌鏡照出她的流金血,她很可能會當場被這些選手血濺城牆。
柳鸷不太想照。
她望向柏封棠,柏封棠輕搖法扇,散漫得很,一點也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柳姑娘,不想識别嗎?”蕭楊問。
“沒,我就來。”
在縱目睽睽之下,柳鸷忐忑的走至符牌鏡前,乖乖的照了下。
欸?怎麼灰頭土臉的?
柳鸷擦了擦臉,捋了捋頭發。
符牌鏡倏然出聲,“識别選手,柳鸷。”
蕭楊收起符牌鏡,問:“是鸷鳥的鸷?”
“嗯。”
蕭楊翻到黃冊第一頁的空白頁,獨獨寫着柳鸷兩個字。“原來藏在這裡,難怪沒找到。”
蕭楊爽快的勾選柳鸷的名字。“好了,你随柏神先進去吧。對了,柏神,庭長讓我轉達你,回來就去找他一趟。”
柏封棠帶柳鸷進入阙庭。他側眸,發現柳鸷正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看着他,促狹的笑道:“符牌鏡是神賜之物,動不了手腳。”
“好吧。”柳鸷垂首思忖,所有人都覺得她眼生,但符牌鏡認識她,為什麼?
阙庭是一座以六爻八卦圖為建築構造的城。
城裡很大,四周建築以六爻的八個方位為主,四平八穩的分成排區,從外到裡分别對應為外舍、内舍、上舍的選手寝室。
而建築圍繞的正中央,是一座古樸、聳立的八角樓。
柏封棠領柳鸷前往外舍乙等寝室,一路上遇到不少選手,各個退避讓道,又竊竊私語。
柳鸷左右打量,兩邊屋子殘瓦破檐的,窗棂被蛀蟲啃食過,連門褴上都長了野草。她悄聲問:“這該不會是外舍排區吧?”
柏封棠平靜的說:“嗯,不是你自己報的外舍乙等嗎?”
柳鸷:“......”自作孽啊!
柳鸷邊走邊扭着脖子,目光被八角樓的屋頂、垂直懸挂着一個金鈎銜着八角大架的白色喪幡吸引。
喪幡高高聳立于天地間,寫着“悠蕩太空,讓此以歸”八個字。
“诶!”柳鸷沒注意看路,一頭撞進柏封棠塊壘分明又富有韌性的胸腹肌。她吃痛的揉了揉額頭。
微風拂過,恰攜着柏封棠的幾绺絲滑垂落的長發,若有似無的撩惹柳鸷的玉頸,似在擾癢癢般。
柏封棠就勢一低頭,“看什麼?心不在焉的。”
柳鸷耳後微微酥麻,警惕的後退半步,指了指喪幡。
“那是引魂幡,幡下英雄冢。”柏封棠引着柳鸷向前,解釋道:“鬥争數百年來,犧牲的選手數不勝數,肉身不會帶回阙庭,引魂幡是為了引回魂魄,葬以安息。”
這樣的世界,真是悲涼又英勇。
柳鸷望向幡,心中油然崇敬。
兩人來到西北方、艮七的外舍乙等寝室,柏封棠站着一間屋子前,“你就住在這,進去看看滿不滿意?”
“不滿意還能換不成?”柳鸷瞧着這一排的屋子,瓦片倒是齊全,糊着的窗棂紙雖粗劣,但勉強也能擋風雨,門框的漆雖脫落,但幸運的是沒長草啊!
“可以。和我換。”
柳鸷:“......”上舍?可拉倒吧!
柏封棠輕笑一聲,忽然憑空響起一道溫厚的男聲:“封棠,回來了。”
柏封棠斂了笑,取出一片金箔,淡淡的嗯了一聲,“我現在就過去。”
随後,柏封棠交代了兩句,先行離開。
柳鸷正打算推門進去瞧瞧,餘光瞥見谷栖夏從隔壁排的外舍寝室出來,眼睛微紅,匆匆離去。
柳鸷走過去看,才發現那個寝室上挂着江琥的牌名。
兩個士兵沿寝室過來,将幾個牌子收走,連同江琥的牌子也收走了。
看來這些都是已經犧牲了的選手。
外舍乙等的寝室,十分簡陋,一張方桌配左右兩張木闆床,四壁空空。
柳鸷推開窗戶,朝北方剛好可以看得見阙庭的城門,越來越多的選手從不同的神龛回來了。
“嘿嘿!”一道人影突然閃現在窗戶前,是陳離翡。
他又換上了女裝!!!
是一件水藍的羅裙。
陳離翡探頭越過窗沿,左右望了望,“原來你住這呀?真差勁,連副茶水都沒有。”
柳鸷想着既然答應了秦為墨,要幫忙糾正陳離翡。那糾正他的第一步,就是戒掉女裝。
柳鸷抱臂思索着。
半晌,柳鸷故意往陳離翡的衣袖抓,還未觸及,陳離翡像猴子一樣竄着跳離三尺之遠,“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别對我毛手毛腳的。”
柳鸷佯裝無辜的,“啊,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是男子了。你穿女裝,我下意識以為你是女子,就親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