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辛樸醒來的時候,衆人跪在雪地上,不知道有了多久,他們身上都積了不少雪,有幾個人都一動不動的。
“怎麼回事!這條路是有人埋伏?”他破口大怒,随便指着一個人就問。
那個屬下聲音顫抖,也很小聲,要不是旁邊沒有人說話,他的聲音恐怕是聽不見了,“是,屬下醒來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根麻繩,我們的馬應該就是被它絆倒。旁邊躺着一個人,應該是死士,屬下也嚴重懷疑,這個人就是想劫走了紀公子,但是卻沒有成功。”
辛樸讓他們起來,說趕緊休整。看着前面的路,鞭繩狠狠丢在地上,“廢物,一群廢物,這也相信!什麼胡亂猜測,他紀秉雁什麼人誰不知道,武功不會,還打死死士!”又向那個死士踢了一腳,“肯定是做做樣子,怕不是想讓我們誤以為他是被劫走,這條路的埋伏,恐怕也是他早就設計好了!”
“回城,禀報萬歲爺,捉拿紀秉雁!”辛樸搶過自己被屬下撿起來的鞭繩,一鼓作氣上了馬。
一個屬下跪下來,開口說,“辛少卿,好幾個人都被搶走了通關文牒...”
辛樸覺得自己要氣炸了,鞭繩直接打在那個人的臉上,語氣強硬,“回城!”
隻要回到宮中,他一定向萬歲爺禀報,這個質子真的是大膽,東翎更是大膽!要不是他們東翎哀求着,這場戰争打下去,也隻是他們會勝利,東翎要亡也是遲早的事。果然,他們國家的人一個不能信,全是陰險狡詐的人!
嚴石把這一經過告訴了他,暗暗看着他的反應,沒有想象中的的那種,也不氣惱,就是又笑了笑,“辛少卿跟下官的關系不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是沒有人傾訴。他回到城中,馬不停歇就讓鴻胪寺正卿禀報萬歲爺,結果你猜萬歲爺怎麼說?”
沈文仲又吃下一杯酒,搖搖頭,附和他。
百和帝看着低着頭站在他面前的人,歎了一口氣,“朕問你,你可知道世間最難的人是誰?不是你,也不是朕,更不是他。那難的是誰,是老天爺,他想要做的事,難道還有你同意?既不讨好人,又要遭人唾棄,你說他難不難?”
他走下去,看着由寒風吹起的紗窗,瞥了一眼旁邊的人,高公公立馬跑去關上窗。百和帝又走回去,坐上那個簡陋的椅子,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任何花紋,就是普通的紅木椅子,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賬本,“老天爺注定的事,哪裡又是你能改變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能打出什麼雷,下出什麼雨。一個小小的水池,遇到了雷雨,又怎麼可能會掀起大浪來。”
說完,百和帝閉上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了。
高公公接上話,但說話慢慢吞吞,“總歸是傘一蓋的事情。要是蕭正卿沒有事情說了,請回吧。皇上近日祈天減雪,難免傷了龍氣。”
台下之人躬身行禮,眼睛還是看着地下,“小事擾煩君父擔憂,是臣等不對。還請君父保重身體,方能繼續庇護我國子民。”
嚴石讓那個歌伎停下彈奏,“知州覺得,這個人我們是找,還是不找。”
沈文仲指着酒杯裡的酒,又狠狠放下,酒卻堪堪溢出來一點,“萬歲爺說的是,天意哪能是我們能改變的。萬歲爺是天子,在中晉,能和老天爺說話的也隻有萬歲爺和司天監的人。我們身為臣子,隻需聽從傳達下來的天意就好。”他指着溢出來的酒水,用手帕一擦,就像什麼是都沒有發生過,“大不了就是把這酒水擦幹淨就是了,過後誰又能看出來。”
嚴石又讓那個歌伎繼續彈奏,他站起來走到歌伎的旁邊,“知州覺得彈奏如何?之前就有聽說過知州喜歡琵琶,現在也算是借花獻佛了。我可是聽這裡的老闆說,玉娘可是技藝最好的人了。”
沈文仲看了一眼旁邊桌上的漏刻,又收回眼神,從進來那一面開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這個玉娘。果然還是聽夫人的話好,談公事還有彈琵琶的,這怎麼也不像是真正的相交盟友。
他也不知道這個知縣怎麼知道他喜歡琵琶的,畢竟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差點連他都記不得,就是因為沈夫人說了一句,擾耳根清淨。
“事情過去太久了,聽不出好壞,但看得出來不壞。”
嚴石面上笑着點點頭,但心裡是惡狠狠的。隻覺得這個知州真的是會裝糊塗,看剛才的聰明樣子不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沈文仲想着趕緊離開,但是那人卻曰聽曲兒,要把他留下來。秉着不要佛了人家的面子,他隻好留下來了。
這一聽,就是半個時辰。
沈蘭時差點睡過去了,也不知道這個大夫怎麼回事,處理一個傷口要那麼久。要不是看在她是一個女生,早就翻白眼了。
畢竟,看着那個男子的傷也不是很嚴重。
在她的耐心就要消失時,那兩個人從裡面那間房出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人,手裡捧着那個盆,裝的是血水。
沈蘭時看了一眼那個男子,要不是臉上還有傷口,她還真當看不出來這是受了傷的樣子。沒有虛弱的感覺,就像一個正常不過的人。
這個人肯更不是一般的人,哪有一般的人能忍到這個程度。沈蘭時心想。
那個男子自己把銀子付了,随後走出這個門。
沈蘭時跟上,走在他的前頭,“你叫什麼名字,我救你一命,為何連聲謝都不說?看你口音也不像是我們天澤人,你是哪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