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打開裡面一看,瞬間明白了,這是試探她呢。沈蘭時還是不相信她,這是看她會不會盜了給别人。
不信任也好,現在的沈蘭時不該信任任何一個人。
春竹把包袱都包裹好,直接上了樓。
推開了房門,她直接把冊子放在沈蘭時枕邊,“奴婢知道姐姐這是在試探奴婢,您不信任奴婢也是情有可原。裡面的内容奴婢看了,但不會說出去,不會給其他人看。奴婢原來是嚴知縣的人,但姐姐救了奴婢那一刻,奴婢就是姐姐的人了。這您要是不信,就算了罷。”
沈蘭時翻過身子,坐了起來,打開那本冊子,“你也是蠢,那為何不記下來,日後便将裡面的内容告訴嚴石。他恐怕要謝你,升你做主子也是可能的。”
春竹低着頭,“奴婢腦子不好,做慣了奴婢,享不了福。”
“滅燈罷。”沈蘭時把冊子放在枕頭底下,歎了一口氣。
紀秉雁連夜離開,誰能知道,這個與他相伴數十年的人,竟然是叛徒。聯手中晉的人将他綁在華滿樓,要不是那個女子,他恐怕是要死在那裡了。
既然是不想讓他回京城,肯定是有事情發生。那裡的客棧肯定也不安全,還不如回到京城,來一個燈下黑。
他看了一眼黑下的天,再趕十幾裡路就到前面的縣城了。誰知道路邊竟然還有一個客棧,在外邊還能看見一輛馬車。紀秉雁收回眼神,直接往前面趕路。
要不是他的眼神好,恐怕路都看不清了。東翎和中晉的人都知道,他紀秉雁是一個不學無術,什麼都不會的人。卻不知道,這是他放出來的消息,就連身邊的人也這樣覺得。
要不是說自己是廢物,恐怕第一個就是活不過他父親的手裡。
“大王,這樣把予懷送出去不太好吧,他還那麼小......”一個中年女子拿着帕子哭着,态度小心翼翼的。
紀文達嗤笑,指着外面,又怒氣十足,“要是連這麼小的考驗都過不找,要他有什麼用,以後我東翎怎麼可能交給這樣的人!我看你也是老了糊塗,别整天就是寵着他!”
紀王妃憋着話,隻能不出聲的流着淚。他們的兒子也才不過五歲,就要出了宮殿,到外面生活。一個人的陪伴都沒有,也不知道會不會欺負得慘了。
紀予懷回頭向上看着,哭得臉已經漲紅了,隻見那個樓上站着兩個人,隻是看着,沒有人幫他。
他哇哇大哭起來,跑着兩步,又被絆倒。在原地哭了好久,也沒有人來救他。
紀予懷重新站起來,撇着嘴,邁着短小的腿出去了。
可外面的世界,并非這麼好。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出來采集買東西。街道兩邊有茶館,有酒樓,也有當鋪。繁華街頭熱鬧非凡,歡聲笑語不斷。人擠人的地方很多,他賣力的過了那地,又是招呼着賣傘,賣首飾,賣點心。飄過來的味道還有好吃的包子,有香甜的蜜餞。
紀予懷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他又往裡面巷子走,沒有要去的地方,也不能往後走。
巷子裡面的聲音很雜,但都是一些年紀不過十的孩子,有笑聲,也有辱罵聲。紀予懷想着停下腳步往後走,沒想到腳根本不聽使喚。
“誰?誰在那!”
“快去把他抓過來!”
紀予懷拔腿就跑,但是哪裡能跑過他們。被那兩個人架着手擡過去,他的腿努力晃動,踢着他們的腿都沒有用。
“我告訴你們,要是...要是你們打我,我告訴我父親,他是東翎的王,我要讓你們知道厲害!”紀予懷哽咽着說。
那幾個人哈哈大笑,頭首的人還扶着牆,指着紀予懷,“他說什麼?哈哈哈哈哈哈,他是文燕王的兒子?哈哈哈哈,那我還是百和帝的兒子呢!”
旁邊的一個小孩附和着,眼神惡狠狠的,“他是想要我們放了他,他肯定是這個人的同夥。原本想偷襲我們的,沒想到被大哥你發現了!”
頭首的人聽了非常滿意,被他的話給取悅到了,他就是這麼厲害的。
這幾個人就這樣把紀予懷和躺在地上的人又打了一頓。他下意識擋住被踢的地方,但生來就尊貴的他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
身體被踢得就要廢了,感覺五髒六腑就要出來了,臉上的淤青不比那個人少。
等那些人走後,紀予懷慢慢移動,手顫抖着撐起身體,用盡全部的力氣将自己靠在牆邊。他才休息了一會,便吐出了一口鮮血,沒有見過這樣嚴重的自己,紀予懷大聲哭出來。
但隻要一哭,疼痛連帶着整個身體,紀予懷瞬間哭不出來了。
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坐了起來,跟他一樣靠在牆邊,似乎沒有他嚴重,“你為什麼到這裡來,不知道這個小巷他們占了?”
紀予懷搖搖頭,不敢再提他父親了,“我今天剛可以出來玩,以往都是在家的。”
那個人哦了一聲,“今天算你倒黴,以後别來這裡了。”
說完,紀予懷就看見那個人起身走了,明明很嚴重的傷,但看在他那裡,好像習以為常了。
紀予懷閉上眼睛,流下了眼淚,身上的錢也被他們搶走了。
現在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父親說過,不能讓他回去,要是三年期間,在宮門看見一次,就打一次,關閉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予懷才重新站起來。腿很難受,他扶着牆,一步一步的走。
好像,這條小巷的路很長。他走出這裡,要了好長時間,直到看到了太陽,紀予懷仰起頭感受着,不由得露出了笑。
終于感受到了陽光,終于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