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舊廢棄的花園,長而紮人的草葉抵着膝蓋,腳下是松軟的泥土,時不時能踩到一兩隻死去的甲殼蟲,鞋底碾過屍體的嘎吱響聲伴随着草葉的摩擦聲,陰森森的響在院内。
已經找了很久了。
霧溪停在早已截斷身軀的樹根旁,累的喘了口氣。
“3077,我昨天真把镯子丢這了嗎?”
【我不确定呀宿主,找找吧,萬一就在這呢?】
得到了一個和空氣沒有區别的答案。
為什麼小說裡的系統無所不能,而她的系統隻會“我不知道呀宿主”,“都可以呀宿主”“别問我了宿主。”
毫無指望可言。
項鍊随着俯身休息的時候動作從衣領裡晃蕩出來,鑲嵌在白金鍊上的雪青色寶石在微涼的空氣種微微閃着璀璨的光,霧溪随手把它塞進衣領裡,抱怨道:“要是哥哥回來發現配套的镯子不見了,肯定又要陰陽怪氣我。”
【他不是很寵愛你嗎?】
“寵愛這個詞,比起說是親人,倒不如說像主人和金絲雀更會用到的詞語吧?”
哥哥和她,差不多就是這樣的關系。
供養者和被供養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等的,何況她和他甚至不是一個姓氏,作為有殘缺的alpha,她不過是家族的棄子罷了。
但哥哥不一樣,哥哥繼承了【蘭德裡柯】的姓氏,是這片土地真正的領主。
想到這時霧溪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歇夠了,直起身子,正準備繼續一寸一寸土地找下去,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熟悉平淡的聲音:
——“小姐。”
“嗚哇!!”
是真的被吓到了,連人帶腳蹦得有三尺高,直接絆着身後的樹根倒了下去,來人身手敏捷的扶住她的腰,将她扶穩。
随後才克制的松開手,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弗蘭德……”
“是我,小姐。”
藏在單片琉璃鏡下的鉛灰色瞳仁因主人的呼喚而生動起來,但俊美的面龐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溫和,他微微蹙着眉,審視的看着這個淘氣不聽話的小姐。
“我提醒過您很多次,這裡很危險。”
是嗎?但這其實什麼也沒有吧?除了長的茂盛的雜草,到底有什麼可以覺得很危險的。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霧溪反問:“我來這還沒多久,你跟蹤我?”
“小姐,這并不難猜,昨天您的衣物上沾了草葉,這樣枯敗而雜亂的葉子隻會在廢棄土地上出現。此外,這個時間您本該在準備參加瑪格麗特小姐的晚宴。”
“我不去,”她抗拒的蹙起眉:“我甯願睡覺也不要看見瑪格麗特。”
“這是領主大人的吩咐,小姐……”弗蘭德眉眼浮出微微的無奈:“要是您不去,恐怕他會生氣。”
提到哥哥生氣時,霧溪情不自禁的瑟縮了一下。
哥哥很少對她發脾氣,事實上他也用不着發脾氣,那雙雪青色的瞳仁隻需要淡淡的看霧溪一眼,她就自己退縮了。
“不過——”
弗蘭德話音一轉:“如果您真的不情願,我會轉達給領主大人。現在,請跟我回去。”
霧溪猶豫的看了一會伸過來手,糾結了一會,還是牽上了。
弗蘭德和哥哥一樣喜歡戴手套,手套的觸感冰涼而滑膩,就像某種陰森而長滿鱗片的動物……她很不适應,但還是忍住了。
“你不會把我進花園的事情和哥哥說吧?”
“小姐,我隻忠誠于您。”
“可是弗蘭德,你不也是管家嗎?”
“隻有您是重要的。”
“哥哥知道了,會生氣嗎?”
他微微側頭,低低紮着的長發随着動作的擺動而落在了肩上,那雙鉛灰色的漂亮瞳仁定定的盯了霧溪一會,然後含上微微的笑意。
“隻要您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這句話很輕,就像是某種……引誘,在她的耳邊落下惡魔的低語,隻要你不說……隻要你鼓起勇氣瞞着領主大人……
霧溪說:“我不說。”
可她不信任任何人的忠誠,但凡是能輕而易舉說出口的都不具備相信的價值,她必須為這個承諾再加一把鎖。
“那麼,弗蘭德……”
少女仰起頭,露出甜蜜而乖巧的微笑。
“這就是你和我之間,我們共同的秘密了。”
“……”
弗蘭德一怔。
随後笑了起來。
“是的,我永遠不會背叛您。”
回到房間後他羅裡吧嗦的叮囑了一大堆話,什麼晚宴可以不參加,但是不能到處亂跑,衣服已經洗幹淨了,霧溪懶得聽,但為了剛剛那句承諾還是一一應了下來,等門一關,她就焦躁的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怎麼辦怎麼辦,哥哥明天回來了,要是發現镯子丢了我該怎麼解釋?”
【我們明天再去找找?】
“弗蘭德肯定會盯着我的……再說那地方到底為什麼被稱為禁區啊?根本就沒什麼稀奇的吧?去之前我還以為自己至少會碰上幾頭獅子呢結果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