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便正是你所有計劃的最終目的,那就是讓我以影落之劍無間彼岸打敗拓跋幽寺所領悟的刹那情禅。
将影落潮魂的力量注入到刹那情禅之中,而使得一直寄附于刹那情禅之中的那道劍靈可以複活重生。
她便是你想要救的那個人——竹書姑娘端木簡溪。”
樓邂此時似乎也不禁有些疑惑,便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的?難道說……”
楚千畫信手撫琴,暗自冷笑道:“不錯,我之所以能夠了解這一切,自然也是因為影落潮魂的緣故。
而且,除此之外,當年問幽寺所發生的那場慘劇。
我也曾經略有所聞,自然也就不難猜想出其間過往了。”
“妙妙妙!不愧是我所認識的‘她’,你确實值得讓邂驚喜。但若是比起當初的‘她’,你可能還差得很遠很遠!”樓邂似有所思地說道。
楚千畫聽到樓邂這麼說,不禁深感訝異道:“她是誰?與我又有什麼關系?”
“‘她’便是你,但你卻并非是‘她’。”樓邂道。
“什麼叫‘她’是我?我卻不是‘她’?為什麼這麼說?”楚千畫道。
“因為,她乃是曾經比肩諸天神佛的存在,而你卻隻是奈何橋下忘川河邊,自沉眠中蘇醒的一縷殘魂罷了,又如何能夠與當初的她相提并論呢!”
說罷,樓邂又接連喝了幾口悶酒,似乎已經有些微醺醉意了。
半晌過去,楚千畫卻似乎變得格外平靜,“原來如此,難怪我雖隻剩下一縷殘魂,卻也竟然能夠苟活至今,而她們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選擇依附于我的吧。
若不然,我的身上也就不可能會有那影落潮魂的秘術了,是嗎?”
“你确實很聰明,可我卻更甯願你不要這麼聰明。
因為,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情。
其實,都沒必要去拆穿。有時候,隻有霧裡看花才是最美的。
有時候,想一想,人生既已如此寂寞,何不借酒澆愁,半醉微醺,以求解脫呢?”
“呵呵,難道真得隻要做到半醉微醺,便可以得到解脫了嗎?也許吧,但最後不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所以,與其半醉微醺,倒不如痛飲開懷,豈不更稱我心!”
楚千畫突然一聲大笑,竟是将琴弦一挑,沉聲一喝道:“方才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那就把你手裡的酒拿過來吧!”
不等樓邂回過神來,他提在手上的酒壺,便早已被楚千畫奪了過去,隻剩下右手上端着那隻酒杯,卻也已經是滴酒不剩了。
“這還真是……”樓邂看着那隻酒杯愣了半晌,又擡頭望着池塘中荷花亭裡雨簾後面,已直接提着他那隻酒壺自顧自喝了起來的楚千畫,不禁既是搖頭又是感慨,“讓人意外和驚喜呀!!!”
但樓邂看着楚千畫喝得那麼痛快淋漓,卻好像還是有些不太甘心,“但我方才好像也隻是出于禮貌才随口一問,也并沒有要請她喝酒的意思吧?
而且,她過去也好像并不是這麼能喝的吧?”
樓邂看着楚千畫喝酒盡興的樣子,似乎仍是覺得有些難以釋懷。
過了一會兒,卻見樓邂喃喃自語道:“此琴……此情……既斷,把酒不問。一餞落花,暫别經年。”
“唉呀,疏忽了,還是我太大意了!怎麼我就沒想到能夠吟出這般詞句的人,必定也是和我一樣好酒的性情中人呢!
大意了,這次還真是上了這‘女酒鬼’的當了!”
可樓邂卻也好像并不擔心,楚千畫會生出什麼别的心思。遂将手上那隻酒杯把玩了一陣過後,便随手丢了出去,“這次你的确是占到了便宜,但你太别高興得太早!
因為,無論你有任何心思和手段,也是不可能從我這鏡閣裡逃出去的!
所以,千畫姑娘,你最好還是安分守己地好好兒待在這荷花亭中。因為,除此以外,你所做的一切都注定隻是徒勞!”
“是嗎?”突然,池塘裡“嘩”地一聲響起,隻見楚千畫已将那酒壺抛到水中,“但我覺得我必将會是個你從未見過的第一個例外。”
樓邂聞言,不由冷笑道:“請千畫姑娘放心,雖說事無絕對。但在我樓邂的手中,一切絕無例外!
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機會逃出我樓邂的掌握!
相信,這一點,你自有體會!”
楚千畫聽罷,不禁黯然無語。
因為,她的确已經深刻體會過,樓邂此人的深沉和可怕!
所以,此刻的她,唯有默認。
“還有就是不知道千畫姑娘是否有聽過這麼一則名為‘吳侬軟語須斷腸’的故事,‘江南春色遠猶寒,病酒偷得暗香殘。睹盡芳心卻不許,吳侬軟語須斷腸!’”
“睹盡芳心卻不許,吳侬軟語須斷腸,吳侬軟語須斷腸……”楚千畫幽幽撫琴,若有所思,突然隻感心頭一驚,冷汗直流,“莫非我已經中了那‘吳侬軟語’之毒?”
“聰明,但可惜,無用矣!”笑聲中,樓邂人已遠去,“臨别之際,邂還有一語相贈,還請千畫姑娘務必謹記。
今夜,他的生死。
但看你将作何抉擇,他在你的心裡又究竟價值幾何!
抑或者,也可以說。
曾經願為一生所愛做任何事情,甚至,哪怕是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的摩诘畫神謝辭卿,在他最愛的女人心裡到底又能夠留有多少痕迹和分量呢?”
楚千畫此時心中萬念俱灰,隻希望那個人他還活着。
此刻的她,不禁感到彷徨無助而黯然神傷。
楚千畫撫琴暗歎,“若當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我或許也隻能……”
“哦,差點兒忘了說了。今夜,若千畫姑娘做出任何意外舉動,那還請千畫姑娘務必做好再造萬千罪孽與殺業的準備吧!
因為,隻要你踏出這荷花亭一步,所有人都将知道你的存在。
屆時,千畫姑娘,你那影落棧主的身份以及你這千百年來所造罪孽與殺業,邂可就再難替千畫姑娘你繼續掩藏了。”
樓邂把酒獨酌,緩步離去,卻隻留凄凄寒風,凜冽荷塘,吹徹亭中,“江湖啊!江湖!恨此杯中酒,不能澆恨仇。愛煞美人愁,難解此溫柔。
是生死由來似夢中,是夢中滋味況生死。灼灼心事,潋滟幾時?個中誰知?轉身過客,竟已成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