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上。
太子長琴與慕容折花似意興悠然,閑談玩笑,卻始終默默注視着東吳姑蘇所發生的一切。
“咱們當真要袖手旁觀毫不過問嗎?”慕容折花緩緩道。
太子長琴靜靜一笑,輕聲道:“二弟,還是不甚放心嗎?”
慕容折花目光清冷,神色悠遠,不禁深深歎了口氣,喃喃道:“原本,咱們與他約定一切皆可聽從他的安排。無論過程之中發生任何變故,也一概都由他自己去處理和解決。
隻要他保證最後一定能夠讓辭卿和她想起一切,并且,讓他們都恢複到‘天乩之亂’發生之前的模樣。
至少,他讓辭卿與她恢複到鳳雪凰崖之前的狀态也行!
至于,東吳姑蘇醉劍樓這一局。
既是為了逼出謝逢秋體内封禁的部分‘凄絕畫意’,藉此試探辭卿他在經曆了那許多磨難冤屈之後。
現如今,他的真實心境到底是否已有了讓咱們都不願看到的變化。
以及藉由醉劍樓這一局,除去辭卿心中或已隐生異變的心魔之憂,也可徹底斷絕‘凄絕畫意’蟄伏之患,這也都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希望看到和實現的。
倘若這能夠一切順利,我自然也不會擔心什麼。可這一切事情的發展和結局真得能夠如我們所願一切順利嗎?”
說罷,慕容折花緘默半晌,神情愈發凝重起來,“除此之外,還有最為關鍵的是,那‘九仞天書’真能夠順利完成嗎?”
太子長琴想了一下,緩緩笑道:“其實,無論眼前東吳姑蘇醉劍樓這一局的最終結果如何,辭卿與千畫以及受此局所牽涉之人命運怎樣!
最終,咱們和邂君,魔尊寒殇殃阙,須夢山諸佛,還有淩霄寶殿上坐着的那位天帝易君等等三界之中的所有人!
無論是誰,最關心和在意的,不都是‘蜃世窮圖,終戰天下’。
亦或者,以當今天下三界形勢而言,也可以說是‘天下仍燃,蜃世狂瀾。’的計劃。
到最後,究竟誰将成為最終赢得一切的最後赢家,而誰又将淪為輸掉所有以悲劇告終孤獨落幕的蜃世凋花嗎?
鴻蒙之禍,亂世之殇,天地之劫,蒼生之難,這一切殺戮和争鬥不斷重演無止無休的根源不都隻是因為‘人心’二字嗎?
‘蜃世之願’是否真得能夠換來未來三界繁榮祥和的盛世景象。
這又有誰真得能夠說得準呢!”
太子長琴舉目遙望,不禁滿腹惆怅與迷惘。
“或許,這天下真得需要有很多很多的人義無反顧挺身而出秉承俠肝義膽力挽狂瀾吧!
況乎我輩,又豈能無動于衷無所作為呢?
待将來最終之戰的那一刻到來,咱們不擋在最前頭去築起這盛世城牆,又還能指望替咱們抛頭顱灑熱血捍衛這三界蒼生呢?
我相信,三弟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慕容折花眼中凄冷,卻慵懶微笑道:“但願如此吧,也不知道自何時開始,‘天下仍燃’這四個字便深深地烙印在了這世上很多很多人的心上。
甚至,早已寫在了靈魂深處,銘心刻骨,至死不忘。
許久,許久都無法忘卻也無法磨滅。
不知道,是不是從四海八荒樹下。
楚小宓即将身死道消魂飛魄散的時候,所說的那一句‘我身雖死,天下仍燃。諸君既在,救世何難?一身血染蕩山河,桃花雖逝忏春秋。何當共剪西窗下,萬家燈火秉燭遊!’”
亦或者,是出自鳳雪凰崖辭卿臨終之時,那一句‘我雖身死,天下仍燃。蒼天可鑒,此心昭然。一身凄絕挽山河,何妨思念卻等閑!桃花紛亂天地間,安得千畫與阿宓?’
但其實,一直以來,我慕容折花所想要的,卻隻是‘洛城笛聲,春風十裡。故人安好,故園猶在。’
雖然也是同樣祈願天下仍燃,卻非是某些人眼中所樂見的山河喋血,烽火狼煙,卻隻是那草螢幽微燈火闌珊。’
我慕容折花所渴求和期盼的……
終究不過,如此而已。”
……
說到傷心處,慕容折花愈發感到心中凄苦,焚心蝕骨,難以忍耐。
“雖然,他們也很凄慘和不幸。
可比我這個親手葬送了自己親友故園的罪人,他們卻又不知要幸福了多少呢!
至少,丹青峽谷還在,洛虛山還在,寒鴉畫渚還在,我們也都還在!
可這世間什麼都在,卻隻有我慕容折花的昆侖花墟早已不在了。
不在了……
永遠,永遠都不在了……”
“二弟,你又想起了那些過去嗎?為兄明白自己做不了什麼,但請你務必記得,無論什麼時候,我太子長琴,還有辭卿,小宓都會陪着你!”太子長琴道。
慕容折花潸然一笑,朗聲道:“當然,我慕容折花又怎麼會忘了,咱們四人寒鴉畫渚結下的這份情義呢?
此刻,左右無事。
反正呢,咱倆閑着也是閑着。
不如……
就請大哥你再為二弟我撫上一曲吧。”
太子長琴微微一笑,道:“好,既是二弟要我撫琴,那我太子長琴又豈敢不從呢!”
随即,天地莽莽,琴聲悠悠,再度響徹榣山遠水,仿佛塵世間所有的喧嚣紛擾,從來都與樂神居處這一世外桃源無關。
東吳姑蘇。
“自取滅亡,壽終正寝,是嗎?”
魔劫畫神謝辭卿驕狂自傲,冷笑輕蔑,巋然獨坐在那血蓮王座上,手裡握着那一口猩紅凄豔的絕迹江湖。
驟然,一劍揮出,風雲狂怒!
“那便看誰的劍上将更添一抹凄豔,誰的劍又将添上一抹血淚吧!”
樓邂道:“天降神伐,征戰天下。身在人間,地獄為王。劍蕩狼煙蹈烽火,紫薇斬淚泣血時!”
劍芒瞬動,驚動蒼穹。萬裡山河,鋒起雲湧!
“來吧,就讓我一試你這名觊觎吾好友之身已久,今又竊取吾好友之名造此浩劫禍害蒼生的‘凄絕心魔,魔劫畫神’。
到底能有多少能耐,幾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