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酒紅泥重重點了點頭,而後又向那姑蘇城頭深深望去,想到當初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男孩兒,心底不由得又生出幾多凄楚與悲涼之感。
然而,既已決定踏上仗劍行俠之路,那便唯有義無反顧昂首向前。
雖已斷了牽挂,卻仍深藏心底。
任這江湖腥風血雨,前路漫漫,我卻隻管仗着手中這一口紅泥醉劍,斬風破浪,快意恩仇,詩酒江湖!
釋然一切,不再執著,遂覺大夢一場,豁然開朗。
那酒紅泥抱着那一口紅泥醉劍,似仍有些眷戀不舍地再看了看。
姑蘇城頭上,即将迎來黎明破曉的那片漆黑夜空。
但雖已将近破曉時分,卻也意味着至暗時刻即将來臨。
殘月落下,隻見一人禦劍乘風,朗聲大笑,一身潇灑,踏月而去。
“昨夜小樓無須醉,風中落梅砌劍魂。那酒人間獨傲雪,除卻劍上不能詩。”
然而,随着那酒紅泥身影消逝,天邊最後一抹殘月也落下。
東吳姑蘇,醉劍樓!
頓時,再次陷入無邊暗夜,隻剩下一片絕望與凄迷,似幽冥地獄,無間三途,森森幢幢,沉沉籠罩!
“良辰難得,好景易去。此刻,方是喋血之時,泣血之始!”
雎鸠王花燼雪昂首仰望天邊殘月逝去,不期然将手中折扇七旋一轉,似祭祀秘術一般即将開啟真正殺戮嗜血之儀式。
“拂曉既盡,破曉未至,便恭請爾等凡人為吾雎鸠魔王花燼雪獻祭鮮血供養吾之魔魂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魔者枭狂,雎鸠稱王。獻祭儀式,誰人能擋?
“呃!好痛,好難受!!!”
“不,這……這太可怕……太可怕了!不,大家……快……快逃啊!”
“師兄,師弟們,你們先走,這裡有我來擋着,你們趕緊逃!聽話啊!快走!”
……
凄慘哀嚎,不絕于耳。
凄厲悲鳴,痛徹人間。
一刀絕武獨孤嘯天雖已無數次被打倒在地,此時,也早已是一身傷痕鮮血淋漓,卻仍是心有不忿恨蒼天不公!
眼睜睜看着眼前一幕一幕悲劇發生,獨孤嘯天心有覺悟,猛然舉起手中寶刀‘春秋大夢’,
再無保留将自身真元突破極限,披發四散,爆沖九重,毫不猶豫,提刀而上。
“風蕭蕭兮問途窮,獨孤嘯天去何從。一刀絕武冠九重,春秋大夢亦鬼雄!”
“一刀絕吾命,獨孤……嘯天斬!”
沉沉夜色中,驚現刀光一瞬,自漆黑一片的蒼穹盡頭劈過,劃出無盡耀眼光芒,雖似流星一樣短暫,卻必将璀璨千古,永垂不朽于天地間。
“一刀絕武獨孤嘯天,本王記住你了!此刀,值得本王以此招為敬。”雎鸠王花燼雪擡頭看着刀光劈落,緩緩将折扇拉開三片扇柄,悠悠舉向半空之中,遂見那三片扇柄升起三股陰晦魔氣,袅袅飄向夜空之中。
“無間花悲·三生途,去!”
雎鸠王花燼雪喃喃一笑,将折扇托着那三股魔氣,似虔誠期待矚目凝望,直到那三股魔氣化作一幅邪魔亂舞之景缭亂夜空。
随後,便隻見雎鸠王花燼雪神色依舊,折扇輕拍,似乎心情格外平靜閑适而愉悅自得,竟絲毫也不曾将那獨孤嘯天豁命之刀放在眼裡。
蓦然,隻聽得夜空一聲慘号。
一刀絕武獨孤嘯天凄慘而亡,血肉飛濺,屍骨無存,俱為那三股晦暗魔氣所蝕。
随之,雎鸠王花燼雪手中那一柄黑色折扇也突然煥發出詭異光芒,轉眼卻又消失不見。
“果然,不愧一刀絕武獨孤嘯天之名,讓本王的心愛至寶也十分愉悅和享受呢。”
說罷,雎鸠王花燼雪舉目四望,卻不禁搖頭歎息起來,“但可惜,凡人之中能有此等功力修為之人,卻實在是寥寥無幾讓人……遺憾呀!”
一刀絕武獨孤嘯天身亡,鏡閣邂君仍需調息回複,其餘衆人死傷無數作鳥獸散。
醉劍樓這一局,似乎再也無人可以阻止邪惡張狂,也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雎鸠王為所欲為。
“邂君,你故意将那酒紅泥姑娘趕走,隻怕不隻是為了讓她去馳援邊境吧?是否你也已經知道你那位可憐的陛下即将命不久矣呢?
但咱們之間的恩怨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反正此刻你也已經拿我無可奈何。
不如,我還是先與故人好好一談吧。”
雎鸠王花燼雪刻意來到樓邂身前,以刻薄輕蔑之言語嘲諷刺激,卻仍不敢稍有妄動以防落入邂君算計。
于是,雎鸠王花燼雪決定将邂君暫放一旁,先解決掉他心中一直以來的錐心芒刺。
沈弈舒看着雎鸠王花燼雪向着醉劍樓步步逼近。
雖也想要拼命阻擋,但卻早已沒有半分餘力。
更何況是面對殺戮魔枭雎鸠王。
然而,就在衆人隻顧慌亂奔逃欲逃脫升天,眼看着摩诘畫神謝辭卿将要慘死在那雎鸠王花燼雪手中,而樓邂、沈弈舒等人也毫無辦法的時候。
天外卻突然飛來兩道劍光,劃過暗夜籠罩的漆黑蒼穹。
乍然間,直挺挺地插在沈弈舒與謝辭卿身前,過了許久,仍自顫鳴不止劍吟不絕。
随即。
醉劍樓上。
蓦然回首,驚現蒼穹入畫,洛神再臨。日月同升,降兮溟濛。
“天下仍燃,萬家燈火。影落彼岸,洛虛逝神。”蒼穹之上,衆人仰望,隻聽那洛虛逝神冷冷道:“今夜,誰敢傷他分毫,吾便賜他絕望。
吾劍華胥,誓同天地。影落彼岸,萬家燈火。願以草螢之光,舉萬人之炬。隻許世間美滿,不容邪惡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