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熱血,一念心碎,斷劍化境,亂雪狂沙,赫見斷青崖一身劍氣籠罩如雪,一眼凜冽瞬間爆發無邊殺意,一如她此刻心中景象演化絕殺之境,亦如曾經遠寒吹笛青崖舞劍一般情境,卻隻餘一人一劍慨然赴死最後血戰。
“想殺我,是嗎?那就來吧!”
斷劍無鋒,重劍無情,血刃開鋒,索命留行,倏然隻見斷青崖如狂獸暴起劍鋒揮砍過處,血流漂杵俨然地獄血海決堤而至湧向人間,凡劍鋒所指無不血肉橫飛屍骨無存,凡劍氣過處無不所向披靡聞風喪膽,衆人此刻方知眼前之人竟是何等驚駭恐怖。
然而,狂獸失智,為時已晚。
唯有殺戮嗜血,鋪就黃泉血路,魂唱屍吟,為我送行!
但終究……
血火燃盡,無力回天!
她仿佛斷劍殘燭墜落懸崖,渺茫不見夢中尋覓身影。
卻在此時!
“破心為劍,此劍無心卻有情。劍心無情,此情無劍亦無心。道不虛行,春花秋月不留名。刀下留名,雪月風花無劍名。無名之劍,無命之人?刀在何處,劍在何方?雪濤煙浪,沒身不忘。”
狐禅千劫斷腸刀,雪濤煙浪陸遠寒,身似雪狐,孤刀成聖,一人踏盡世間榮辱雪濤煙浪,一刀笑盡三世諸佛狐禅千劫,狂傲孤冷,夜笛随身,落梅一曲,死寂斷腸。
“敢傷她,你們的性命隻怕是也該到此為止了。
但陸遠寒說他的刀一向清寂從未染血,他說他一直想要做一個誠心禮佛虔誠無比的佛門弟子,絕不多情,絕不留行,絕不殺生,絕不留名,絕不棄佛,絕不成魔,你們……信嗎?”
衆人不知眼前這名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誰,一時間不禁紛紛退怯卻又目露兇光,似乎隻要有人一聲令下,便随時準備一擁而上撕碎強敵。
陸遠寒不管人愁,隻管吹奏,夜笛聲冷,催人斷腸,“你們不信,我信!”
夜笛輕抛,殘影飛旋如狂風過境走石飛沙。飓風如刀,斷腸聲裡握刀在手濺血毫不染。隻聞笛聲悠悠仍未盡,便聽霎霎刀聲掠耳來。待夜笛再落入刀聖手中,拂笛吹奏。斷腸刀早已消逝無影,飲血無痕。
“因為,我的刀染血将近如碧月,早已隻剩下一片死寂。”
伊人入懷,血痕累累,纖眉微綻,笑靥如昨,使得他不禁心疼更不禁悲傷,而眼中卻隻有默默溫柔無言相對。
“斷青崖,我若沒來,你可是真打算就這麼死去了嗎?那我既然來了,你還能夠忍心看我陸遠寒為你傷心死去嗎?答應我,咱們倆都不許死,我這就帶着你離開這兒。”
斷青崖微微點頭一笑,眼角淚痕滑落臉頰之際,不由也帶走了唇邊無盡酸楚凄涼,她現在終于等到了自己最心愛的那個人。
但……
“狐禅千劫斷腸刀,雪濤煙浪陸遠寒,無涯滄海,刀聖雪狐,你以為你的刀當真所向無敵無往不勝嗎?
可知瀛洲地界,在吾一人之下,還有多少高手強者,更不遜于千軍萬馬,更别提今日還不隻有我瀛洲之人。如此陣勢,神魔奈何?當真天賜良機,何其有幸?刀聖斷腸,雪狐飲恨,隻在今日!
本君倒要看你如何能夠帶着你那心愛之人殺出闖過!”
瀛君李長忌手勒缰繩騎着一匹肥膘駿馬,于千軍陣中虎視鷹顧緩緩出現,似乎心裡早已認定眼前闖陣之人必須除去,“本君雖也有憐香惜玉之心,但本君身下的鐵蹄劍戟可不懂這些。
兒女情長之事,本君雖也一樣傾慕向往,但風雲逐鹿之間,卻唯有生死成敗戰火無情啊!”
劍令千軍,萬镞弓張!箭陣圍困,亂雨将至!
“放箭!!!”
陸遠寒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條,将已經背在身上的斷青崖和自己緊緊捆在一起,又将手腕用布條纏了幾匝,随後隻聽夜笛一聲清響穿雲不見,斷腸刀随即上手霎然卷起千堆雪浪萬裡狂沙。
“斷青崖,這一關咱們倆要殺出去,好像還真有點兒難啊!
但你也不用怕,我陸遠寒既然敢來,便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的,不怕他們的頭顱不夠多,毒計陰招不夠用,隻怕我的人還不夠狂,心還不夠冷,刀……也不夠快啊!”
萬箭如雨,蜂擁而至,卻仿佛驚濤拍岸亂石穿空,唯有美人多嬌江山如畫,當抛針線挾長劍,赤血黃沙染紅顔,人生如夢談笑中,斷腸刀下聽死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