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将軍也端起了酒碗,衆人一飲而盡,這杯酒也算是告别了,這是他們第二次踏上雲青城。
雲青城是大啟最外的防線,自然也是外族必要攻陷之地,此次前往,便是為了抵禦外族的入侵。
借着衆人都在喝酒,段虞川走到段将軍跟前:“為什麼沒有人同我說過?”
“你現在還沒資格上戰場,何況你情況特殊 。”他将碗放下,壓低聲音,“這具身體裡不止你一個人,我總不能讓你和他一起都……”
段虞川頓時沉默,
他當然明白父親的意思,若是自己死了,那就以為着傅黎川也将消失。
他突然聽着了傅黎川的聲音。
“這次你真的不能去,若是你提前參與了戰争,那你和你父親,甚至衆将士的命運都會被改寫,就以為着此次戰役本該勝利,卻因為你,而失敗!”
“當真?”段虞川在心裡問他。
“你的時機未到,且等等,再者若是你頂着如今這身本事去,可曾想過你父親母親,你若出事,他們怎麼辦?”
段虞川看向了與其他将士喝酒的父親……那他等。
他沒在喝酒,因為怕自己喝酒就又聯系不上傅黎川,同他們告别,他就走了。
“怎麼又沒聯系上你今日!”
他很想告訴傅黎川,陸言瑜已經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今日發生什麼事了嗎?阿瑜舊疾複發了?”
“我就想問,書房裡,你雕刻的那東西,什麼時候送?”他終是沒說出口。
“中秋吧,也快了。”
——
第二日天未亮,将士們已經出發了,這次母親未跟着去,她說要留下來照顧言瑜。
休養這些天,陸言瑜腿上的傷疤也都愈合了,也能下床了,不過不能走多久,就得坐下來休息,不然會扯到傷口。
“雲月長松,收拾一下,我們回明雨軒。”
他們二人都停下手上的活,看向陸言瑜。
雲月:“為何要回明雨軒?少君的腿還沒好。”
“待在這兒,不習慣,還是早些回去好。”
“好吧……”
陸言瑜坐在椅子上,盯着對面一排的青竹,剛好段虞川來了。
雲月連忙上前:“公子,您勸勸少君,他的傷還沒好,就要回明雨軒!”
段虞川看向他,陸言瑜沖他點頭。
“就依他。”
“啊?”雲月愣住了,她以為公子會阻攔的......
他走到了陸言瑜身邊:“冒犯了。”
說完,就将陸言瑜橫抱了起來,陸言瑜也沒拒絕,要他自己走回明雨軒估計要一個時辰,這來了個幫手,自然是好的。
段虞川一路抱着陸言瑜來到了明雨軒,他将陸言瑜輕輕放在床榻上。
“今日怎麼沒去軍營?”陸言瑜突然一問。
“他們今日前往雲青城了,父親暫不許我去。”
“……嗯。”
他們倆現在氣氛就挺尴尬的,段虞川率先打破。
“那你好好休息。”
“嗯,多謝。”
他走了,雲月也剛好進來。
“公子,對少君越發奇怪了,忽冷忽熱的。”
陸言瑜沒有回應,隻是就這醫書繼續翻看。
他不想說話,雲月也不敢多說話。
"那奴婢先出去了。"
"嗯,去吧。"
雲月退出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她歎了一口氣。
少君為何這兩日翻閱那本醫書這麼勤?甚至有時候,就盯着一頁看好久……
這到底是因為那本書,還是因為公子呢?
雲月也不能多想,這畢竟是主子的事兒。
陸言瑜到現在那醫書的還停在剛才雲月在時那頁,上面記載的是關于癔症的症狀,與成因。
說是癔症,卻又不準确,因為隻從段虞川的角度那可能是,若是同那人角度,便又不同。
或者,他可以不從病這個角度去思考段虞川的這種情況。
那該如何?
陸言瑜選擇放棄依靠醫書,他們這種情況,從未見過,也隻能順其自然,但若隻是如此,那他不知道那人會何時離開,或許明天,或許幾天後……随時都有可能。
他找不到該如何聯系,段虞川也不确定交換的契機到底是什麼,他對于那人是害怕的……
總歸不想了,他讓長松去尋了輪椅來,一直待在屋子裡也不好,反正什麼也幹不了,倒不如去看看荷花,也立秋了。
立秋後的最後一場荷花,已經枯萎了大半,枯萎的荷葉上隻剩下幾片葉子,像是一把枯死的傘,但是卻又帶着淡淡的芬芳與幽香。
清澈的水池中僅剩的荷花已經全部枯萎凋零了,水池中的假山上,一群小鳥在嬉戲着玩耍着,它們時而飛過,時而在水面上跳躍,發出一陣陣悅耳的鳴叫聲。
陸言瑜似乎很久沒有這般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