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發懵,這會兒又看不懂了,回想了一下方才說過的話,
莫不是說錯話了?
沒等他反應,被對面一把拽走了,他差點沒站穩險些摔倒,
慌神之際還有些吃驚,一個不修功法的女子,力氣竟還不小。
南街的一排排棚子已經陸陸續續收了起來,唯有一處,燈火通明,沒有撤鋪子的意思,
剃匠替纥骨顔修理好頭發後,便去後棚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纥骨顔認真道:“姑娘眼光甚好,師傅手法老練,發尾剪得很滿意。”
黎姳挑眉沒應,
束發匠沒找到,随便找了個剃匠,還是個給馬兒順馬尾的,
她哪敢吱聲啊,
滿意就行。
随後跟着纥骨顔出了棚子,黎姳快些步子去追,“你下一關是在哪?”
“淮安。”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放緩,纥骨顔看出來了,
她來仙盟大會是來求玉坤引,倘若她倆在同一關,意味着兩人不能同時晉級,纥骨顔停下來等身後之人,想讓她聽清楚自己說的話,“今日在守月樓内你我撞見的那位女子并非合歡宗弟子。”
“你怎麼看出來的?”
黎姳聽後愣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淡定,于是急忙捂住嘴巴,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纥骨顔認真解釋:“我先前同合歡宗交過手,她們足腕有銀鈴,聲音似晨鐘厚重,而她的鈴聲清脆,是極普通的質地。”
黎姳嘴角微抽,這都能聽出來?
纥骨顔:“據我推測,她多半是隻收斂獸性的狐妖。”
啊?
“死的童修是我師弟有驚,那女子不久前見過他,奪了有驚的長生玉,用有驚的血做童子酒,這些都是在守月樓時發現的端倪,而且你我也跟随有驚留下的線索追到了木屋。木屋内的所有痕迹都像是狐妖所為,因此我推測多半是有驚無意中撞見女子獸性大發,不幸被她滅口。”
“能夠收斂自身妖氣的至少是千年修為的大妖,至今我在淮安除了花面狐,還沒從密諜那裡聽到其他狐妖有此修為。”
黎姳順着這話說道:“你是說她極有可能是花面狐?”
纥骨顔點頭。
黎姳心中覺得有些離譜,甚至想笑。按照他的說法,似乎合情合理,完全沒有破綻。
然而,月未沉不是妖,她是個真正的人,而且她養的是蛇,與狐妖毫無關聯。
纥骨顔:“你在木屋也見過了,此妖兇殘,所以若是你下次再看見她,離遠些,可明白?”
長街向南北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甯靜的郊區,燈火通明,熱浪在晚間沉醉,
黎姳嘴角上揚,忽然旋身立在男子跟前,擡頭目光炯炯,“那你會保護我嗎?”
纥骨顔低頭看她,薄唇吐出字句帶着溫度,“會。”
衛護弱者,是他的使命,在他的觀念裡,他甚至可以無條件的答應向他求助之人的任何要求。
黎姳輕笑,沒再說話。
“吳姑娘!”遠遠地傳來一聲呼喚。黎姳順着聲音望去,隻見在攢動的人頭中,幾張熟悉的面孔露了出來。
陳九卿身後跟着陳晏,兩人見天色已晚,擔心黎姳的安全,便出來尋找。
黎姳旁邊之人,陳九卿已看得真切,他忙擦去鬓邊的汗珠,整理好衣襟,躬身拜會道:“在下陳九卿。”話說得有些急促,字句之間磕絆了幾下。
陳九卿見對方沒有回應,以為纥骨顔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一旁的黎姳覺得奇怪,站在纥骨顔身側的她字字句句都聽清楚了,纥骨顔耳朵靈敏,怎麼可能聽不見呢?
她偷偷地看了纥骨顔一眼,就在陳九卿擡頭的瞬間,站在重重燈火下的纥骨顔眸中竟浮現出掩飾不住的震顫。
一路上黎姳已經告訴過他,自己結識了幾位祈聖門的弟子,并與他們一同從妖魔關來到此處,所以纥骨顔不應該感到意外啊,
除非……
黎姳的心中瞬間勾起了八卦的念頭,兩人之間莫非有什麼故事?可看陳九卿的樣子,他們似乎并不相識。
須臾,纥骨顔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颔首略有歉意,“幸會。”
陳九卿:“想必這位便是贈姑娘尾骨的那位熱心郎君。”
纥骨顔他偏頭看向旁側女子,抓住這句話最紮眼的字,“贈?”
這語氣倒像是在質問,
黎姳立馬迎上去,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多謝。”
心中踹踹,
可别讓她在這群娃娃面前裝脫了。
纥骨顔挑唇沒做聲,
強盜行為被幾句花言巧語修飾得合理化,臉不紅心不跳,
他心裡苦笑,難不成這便是亡命之徒在仙盟大會能狗到現在的生存技能麼?
佩服。
“我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