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希是被頸間傳來的火辣辣疼痛感弄醒的。
他費了很大力氣才把眼皮撐開一條縫。
借着不太充分的光線,他瞥見自己身處某個陌生房子的客廳,房子裝修奢華,像是在什麼豪華别墅裡。
腦袋裡跳出的第一反應是“綁架”。
故而,他醒了也不敢鬧出太大動靜,隻先謹慎地眯眼,偷觑了四周環境,确定無人看守才敢睜大眼睛,并嘗試掙動手腳。
所幸手腳都沒有被綁縛起來,他還能自由地動作。
首要的事自然是去尋找自己的手機,果然早被沒收了。
不遠處的另一條沙發上,天晴姐和小晴彼此挨着,都還在昏睡。
宋成希再次确認了客廳裡沒有其他人,這才慢慢起身,悄悄挪到天晴姐和小丫頭身邊,擡手輕輕搖晃二人。
“小晴?”
小晴雖然仍雙眼緊阖,但皺了皺眉,大約是聽見了聲音,卻半晌都沒能醒過來。
“天晴姐?”
江天晴比小丫頭睡得更沉,連呼吸都平緩微弱。
宋成希摸索了二人的口袋,手機也都不見蹤迹,連江憶晴不離手腕的電話手表也被拿走了。
綁架他們的人是誰,目的又是為何?如何和外界取得聯系呢?
腦袋裡千頭萬緒的,一時理不出個所以然。
再次轉頭四望時,他忽然看到江憶晴好像動了動,一縷頭發随着她的動作滑落鬓邊。
“小晴?”
宋成希又叫了一聲。
這次,江憶晴眉頭鎖得更緊,而後終于将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宋……老師?”
她含糊地叫了一聲,用力閉了閉眼,終于勉力醒來。
江憶晴緩了一會兒才從懵懂中脫身,忽然驚恐地一把抱住了宋成希。
“宋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吃了蛋糕嗎?你向小舅求救沒有?他會來救我們的對吧?”
一連串的問題,宋成希都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撫着小丫頭的後背,安撫她的驚恐情緒。
“江天晚當然會來救你們,你們可是他最在乎的人啊~”
猝不及防的,宋成希身後響起一個涼薄可怖的聲音,他不轉頭去看都能聽出說話人此刻臉上挂着怎樣瘆人的冷笑。
江憶晴聽見這聲音,在宋成希懷抱中縮得更緊,蚊子似的悄聲說:“宋老師,他就是我父親。”
周玉柏?竟然是他!
到底是算漏了一項,江家人會從報上得知江天晴不在療養院,那周玉柏自然也能從報上得知江憶晴就在青城和江天晚在一起。
“宋老師?你就是報紙上和江天晚親嘴兒的那位吧?”
周玉柏邊問,邊從客廳一側的樓梯上走下來。
宋成希回頭,終于第一次見到了江憶晴的那位“臭名昭著”的親生父親。
周玉柏某種程度上和劉藝勝十分相似,都有儀表堂堂的外殼,氣質輕浮油滑,而内裡又都是一片腌臜腐爛。
周玉柏又勾了勾嘴角,說:“宋老師别緊張,我對你别無所求。隻是想着也許多你一個籌碼,可以從江天晚那裡多要點錢。”
要錢?果真是綁架嗎?
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在電視劇裡的情節,他竟能親身經曆一次。
一個多小時以前,宋成希趕到了山水華府。
車子剛靠近别墅門口,他就目睹了天晴姐癱坐在輪椅上被兩個保安護送着上了一輛保姆車。
随後江憶晴也被用輪椅推着上了車,不省人事,滿臉淚痕。
目力可及的範圍内就有五名黑制服,宋成希孤身一人,自覺不宜冒然下車硬剛,便打算悄悄給江天晚打電話。
但他高估了車子的安全性和隐蔽性,邊專心盯着保姆車方向邊摸索手機之時,餘光裡忽現一截黑色長棍。
噼啪一聲,頸間一痛,眼前一黑。
宋成希徹底失去意識前後悔地想,來時路上不該開車窗換氣的。
等蘇醒就是現在的情況了。
周玉柏一路踱步到宋成希對面的沙發坐下,怡然地往後一靠,架起二郎腿,随手打了個響指。
很快,傭人拿着托盤來送茶水和點心,又有傭人拉開了客廳四面密閉的窗簾。
陽光很快充滿了整個客廳。
宋成希終于能把周圍的情況看清楚,心便又更沉了幾分。
門窗雖未上鎖,但所有門窗外都站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想要逃跑自然沒那麼容易。
周玉柏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客氣地給宋成希也倒了一杯。
“宋老師,喝茶。江天晚籌錢還需要時間,我們邊等邊聊?”
宋成希不欲和人渣多說什麼,沉默着又看了一眼天晴姐的方向。
天晴姐還在昏睡,陽光下臉色蒼白如紙,一看便知身體狀況并不太好。
周玉柏看他這動作,立刻意會。
“這瘋女人沒事,隻是她一見我就發病,給她吃了點藥,免得她傷了自己。”
江憶晴聽了這話又在他懷裡瑟縮了一下。
宋成希脊背一陣發涼。
如此輕描淡寫地把結發妻子稱作“瘋女人”,還随意給妻子“吃藥”。
他難以想象世上真能有如此禽獸之人,難怪江天晚冒着風險也要把這母女二人藏起來自己照顧。
“不過江天晚也是好本事,不動聲色地在家裡藏了兩個大活人,要不是媒體愛八卦,我差點就被他騙過去了。”
“哎,宋老師,報上說你是芭蕾演員啊~啧啧啧,這身材确實沒的說……對了,你們跳舞的人,腰是不是都特别軟?是不是各種花樣都能玩?”
宋成希冷着臉不答,胸口卻湧上一陣惡心。
“你們跳舞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可以……”周玉柏故意沖他挑了挑眉,“摸一把,抱一下,都是藝術,對吧?”
宋成希強壓愠怒。
若不是現在受制于人,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給周玉柏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