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依扯了扯唇角,心道“你确實殺了原主,所以我才會接管這具軀體”,面上卻垂下眼,結結巴巴開口:“我……我不怪師兄。”
“多謝師妹體恤,出了水月鏡之後我定竭力彌補師妹。”
男子深深看了晏依一眼,又貼心地告訴晏依如今的情況:“這水月鏡裡有大妖混入進來,但師妹莫慌,我已經用了師父給的法寶将妖物隔在房間外,妖物們無法進門。”
“等師妹傷勢好些,我便找機會帶你出去!”
晏依往床内縮了縮,頭垂得更低了一些:“我……我聽師兄的。”
“師妹放心,這幾天你隻管好好歇息養傷,我定會拼盡全力,斷不會讓妖物傷了你……”
見晏依聽話,男子臉上笑容更深,又安撫了晏依幾句,給晏依塞了兩瓶傷藥,之後才轉過身,持劍望向門外。
木門“啪啪”作響,似是即将散架,院子裡凄厲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晏依依照原主的人設,緊咬着下唇縮在床角,快速梳理着思緒。
晏依前天剛看了一本叫《魔君的霸道寵愛》的小說,那本書是她的新同事塞給她的,開玩笑說書中女主的名字和她一樣,讓她仔細翻看,謹防穿書。
那是一本早古文,講的是男主墨栩在白月光隕落後堕落成魔,強搶豪奪白月光的好友晏依當替身,兩人狗血糾葛、虐戀情深的故事。
小說裡女主晏依為了男主靈根盡毀,曆經折磨,衆散親離。結局時,女主因為極品爐鼎體質終于成為男主所謂的“正宮”,卻要時刻面臨着男主親朋的刁難,照料男主萬千“紅顔知己”……
作為讀者,晏依看着那些情節覺得惡心狗血,如今自己成了主角,想起女主的經曆,晏依隻覺五雷轟頂,頭皮發麻。
一定不能走原主的老路!
幸好,如今劇情還沒展開,一切還來得及改變。
如若她沒記錯,如今她正處在劇情前期的水月鏡秘境裡。
水月鏡是進入仙門後的天賦考驗,進入此幻境會受盡折磨,但許多弟子會在水月鏡裡激發天賦,是一次極重要的考核。
女主膽小怯懦,遲遲不敢進水月鏡,直到她暗戀的男主墨栩勸了多次,女主才敢在墨栩的陪同下進入。
女主在水月鏡中覺醒了變異水靈根,卻不幸遇上妖物作亂,墨栩被妖物迷惑刺傷了女主,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女主靈根受損,之後修煉變得極為艱難……
這隻是劇情裡加速男女主感情糾葛的一段劇情,卻是女主能力喪失的開始。
晏依看着手中的傷藥,抿緊了唇。
這傷藥無法治療靈根受損。
參加試煉的人遇到危險,原本是可以用秘法向護衛的修士呼救的。
然而這次試煉是白月光負責護衛。
墨栩原想護住原身向白月光邀功,才跟着原身進了水月鏡,如今護衛不成反害晏依受傷,墨栩自然不敢讓白月光知道。
顯然墨栩剛剛那番話是想穩住晏依讓她不要求助,晏依自然不會聽他的鬼話。
但如今初來乍到,晏依根本不知道怎麼跟白月光求助。
她低下頭,打量原主身上的物品,除了一塊寫着晏依名字的門牌,其餘什麼也沒有。
門牌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制成,潔白剔透,觸手冰寒,晏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師妹,你放心,”墨栩突然再次出聲,拔高語調:“賀師姐一向公正守禮,盼着大家成材,若非萬不得已,并不會主動打斷你的試煉。”
“之前有兩個弟子試煉時遇到一點小傷便大驚小怪,一定要出水月鏡,”墨栩輕笑一聲:“師姐将他們拎出來後,轉頭就丢入了妖山幻陣曆練。”
“晏師妹你看似柔弱,實則内心強韌,定能堅持到最後……”
又來了!
這番話看似關切,卻暗藏恐吓,若是原身在此,必被吓得不敢呼救。
墨栩一向如此——用動聽的話、關切的行為編織成愛的囚籠,折斷原身的羽翼。
但晏依不是原身,她不吃這一套。
墨栩的态度暴露了一些事情——或許呼救的工具就是這塊門牌,他才會如此在意。
“師姐諸事繁多,我自然不敢叨擾。”晏依秉承原主人設,敷衍着墨栩,觀察門牌的動作卻并沒有停。
該怎麼操作呢?
晏依無意識捏緊門牌,便見到門牌突然發出了耀眼亮芒,墨栩腰間的門牌同樣華光大漲!
晏依吓了一跳!
“你不是說不會聯系師姐嗎——”
墨栩眸色含怒,冷眼望來,看到晏依手中完好的門牌,聲音戛然而止。
“不是你聯系的師姐?”墨栩皺緊眉,語氣困惑:“那師姐怎會過來……”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
院子裡的鬼哭狼嚎突然消散,外頭一下子變得無比安靜。
“轟”的一聲,破舊的木門倒下。
“師姐,您怎麼來了?”
一片塵土中,墨栩收起眼中疑色,笑着迎到門邊。
門口站了個玄衣女子。
逆着光,晏依看不清女子的容顔,隻覺女子渾身的氣質比月色還要清冷淡漠。
這就是男主的白月光賀楚嗎?
晏依眯起眼,想看清賀楚的模樣,便聽到墨栩繼續道:“勞師姐惦記,晏師妹受了點小傷,但傷勢并不重,仍可繼續試煉……”
這崽種!
晏依沒想到墨栩居然還想糊弄下去!
但此時撕破臉,迥異的性格很可能引起懷疑……
晏依抿起唇。
她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賀楚正在打量着她,眼神沉靜如水,仿佛能看透所有虛妄表象……
“師、師姐!”
晏依當機立斷,期期艾艾開口,唇角綻放一個虛弱的笑,眼一閉,身體下滑,幹脆利落地裝起暈——
她就不信了,她當着賀楚的面暈過去,賀楚還會将她留在這幻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