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卿的嗓音,暗啞艱澀,如同沙礫堵着喉嚨,蒼白無力地解釋道:“燦兒,我……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是我存了私心,想多接近你,怕你知曉我的身份後疏遠我,便一直假裝商人與你接觸。隻是後來我對你……越發喜歡,便愈加畏懼你知曉我欺騙你的事,錯失了坦白的機會。燦兒,我知道錯了,日後,我不會對你有絲毫隐瞞……”
可不可以,不要因此将我推開,讓我繼續留在你身旁追求你?
這是秦正卿最想問的一句,卻沒能鼓起勇氣說出口。他隻是。無比緊張地望着李燦兒,這一刻他像是跪在公堂之下,犯了大錯的罪人,等候着李燦兒投擲裁決的令簽,隻要給他不判死罪,那一切便有回轉的餘地。
李燦兒挑眉道:“罷了,此番承諾你不必說與我聽,畢竟你我之間,也并非是需要事無巨細了解對方的關系。你欺騙了我,但也命人保護了我和我爹娘,細算起來,倒是我需好好感謝你救了我們一家。”
秦正卿聽李燦兒将他們兩人之間算得如此分明,他的心也越來越涼。保護她一直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事,他從來沒想過利用這事來換取李燦兒原諒他的欺騙和隐瞞。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燦兒,我從未想過用此事來換取你的寬恕。我做錯了,我認。我隻希望,我還可以彌補我所犯下的過錯。”
李燦兒沉默了一會兒,她當初猜此秦正卿身份時,她心裡是有個一些氣惱。但在連日的擔憂中,已經消磨殆盡了。她很清楚,她不想秦正卿就這樣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但男人總歸是要調.教的,不然不長記性。她此刻故意戳穿,也不過是想知道秦正卿對此事是個什麼态度,現在聽到他語氣裡的卑微和不安。
李燦兒明白,他們兩緣分如何,由她抉擇。
隻是眼下也不是揪着這點小事計較的時候。
于是,她道:“把這些人處理好,其他的,之後再說。”
她還願意像從前那般使喚他做事,那就是對他還留了一條活路,他要好好表現,争取讓她原諒他之前犯的錯。
秦正卿想通這些,驚喜道:“好。”
秦正卿蹲下,拾起地上那些上官鴻準備用來捆綁李燦兒的繩子,然後将上官鴻、上官運以及王家父子這四人捆綁在一起。
并将這些昏迷的人拖到了院子外面,之後他又把院子裡面的兩句死士的屍體,也拖到了院子外面。
當他做完這些時,阿松又帶着一對人馬過來增援了。
阿松看見秦正卿手裡的屍體,便關切地問:“李姑娘還好嗎?這些人都是公子殺的?”
“她還好,這些人是她解決的。”秦正卿自豪道:“把那四個送到仁心堂,弄醒後來這告訴我,我還要審問他們為何要對燦兒下手。”
阿松聽到這些人竟然是被李燦兒弄得死的死,暈的暈之時,嘴張着可以塞下一個大雞蛋,他萬萬沒想到,李姑娘居然如此勇猛,而自家公子晚來一步,沒有英雄救到美。
秦正卿見屋外屍橫遍地,又道:“把這些屋外的屍體也都拉回侯府,等明日天亮了,再細細甄别,将秦家護衛的屍首好生收斂入棺,那些死士都拉去大理寺。”
阿松道:“是。”
随後,阿松便壓着那四人上了馬車,往仁心堂的方向走去。
秦正卿又轉身回到李燦兒家的院子。
他在拖那兩死士冰冷的屍體時,下意識想到:這是燦兒第一次親手殺人,她一定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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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院子的昏迷之人和屍體全被秦正卿拖走,李燦兒才往右邊挪了兩步步,借着淺淡的月光摸索道時桌的位置,雙腿發軟地坐了下來。
剛才邊對危機時的緊迫感退卻,如今她覺得後怕不已。裙擺黏膩腥稠的血液有些發冷,涼意貼着她的小腿肚,漸漸爬上她心頭。
她殺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燦兒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她感覺自己手上,如今也沾滿了粘稠的鮮血,散發着腥臭腐朽的味道。
她沒做過這樣出格的事,可是當時的情況下,她來不及多想,不弄死那些人,被那些人抓走了,她就是死路一條。而且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的爹娘,他們會沖進屋内,将他爹娘也帶走,拿去威脅她,或者直接殺掉。
她不想死,也不想讓她爹爹娘死,做這些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她現在依然止不住地手抖。
直到,另一雙溫熱厚實,帶着一點濕潤的手輕輕握住她不斷顫抖的手。
一道似乎從溫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别怕,他們罪有應得,你做得很對。”
李燦兒的手不顫了,她擡起頭看見籠罩住她的秦正卿。
她眼睛一酸,委屈道:“我殺人了。”
“是我來晚了。”秦正卿将李燦兒擁入懷中,歉疚道。
才讓你不得已髒了自己的手。
事情總有意外,秦正卿沒想到,他與父親出宮門沒多久,便遇上了伏擊,攻擊他們的人竟然是突厥使臣和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手。
秦正卿沒想到,突厥人求娶玉歡公主不成,就開始想要除掉他父親。并且在打鬥之中,他還發現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