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多是晴天,偶爾才下一次雨,雨點很大,雨聲喧嘩,來的快,去的也快,盛風荷坐在書店窗前,托腮看着窗外的雨,窗外一排排的樹,綠意盎然,經過雨水的沖刷,墨綠如玉。
公交站台那陳杳撐開傘,從車上下來,他今天不用上晚班,所以天不黑就回來了,盛風荷并不知道,她隻是抱着期待,想在這裡等一等,說不定就能見到他。
陳杳的身影隔着窗,被傘微微遮擋,從盛風荷眼中略過時,盛風荷一怔,反應過來後拿起東西慌忙跑出去,門被推開時,陳杳剛好走到巷子口。
聽見聲音,他下意識停在原地,側眸朝這邊看過來。
“陳杳”
盛風荷沖他笑了笑,馬尾發梢被風吹動,白色短袖沾染了被風帶過來的雨絲,她彎腰去拿自己的雨傘。
直起身還未來得及打開雨傘,陳杳已經站在了她面前,手往前傾,傘遮在了她上空:“什麼時候回來的?”
盛風荷沒告訴他旅遊結束的時間。
“昨天,”盛風荷從台階上下來,眼底笑意盎然的看着他,“我還以為會等不到你。”
她并沒有抱多大的期待,看見陳杳的那一刻,她既意外,又欣喜,嘴角的笑意都壓不下去。
“對不起,總讓你等,如果你想見我的話,打電話告訴我,我去找你。”陳杳很抱歉,總是讓她一個人那麼久的等自己。
盛風荷并不那麼覺得,“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是自願等的,而且,你知道,我喜歡這家書店,坐在這裡看書等你,我想想就會覺得很開心。”
盛風荷不僅不讨厭等待,反而會覺得等待也是一種幸福,她覺得等待這個詞很美好,因為不僅僅是在等,還有期待。
因為有期待,等就不會枯燥乏味,漫無目的。
巷子裡已經開了的淩霄花,被雨水打濕,雨珠順着低垂的花瓣落在地上,濺起水花,打濕了鞋面。
陳杳盯着地面,避開水窪,盛風荷則踮起腳尖,輕輕跳過去,陳杳傾傘過去,“想見我的時候,不用考慮我在幹什麼,發消息給我,或者打電話,我都會去找你。”
他語氣認真,甚至讓盛風荷覺得有些過于執拗。
盛風荷擡頭看了他一眼,彎腰撿了一朵被雨打落的淩霄花,“那我要是無時無刻都想見你怎麼辦?”
女孩直起身,手中撚着花蒂,有些困惑的看着他,“隻有我想見你嗎?所以你不主動來找我?”
風雨喧嚣,滿牆的淩霄,他們走在巷子裡,雨聲滴答滴答的打在心跳上,濺起的漣漪沿着心髒緩緩蔓延。
他們的彼此喜歡,陳杳是被動的,隻有盛風荷喜歡他,一直喜歡他,他們的感情才是成立的,隻要不抛棄他,他就是屬于盛風荷的,反之,是不成立的。
盛風荷就像是一隻鮮活的蝴蝶,可以誤入荊棘叢,也可以留在漫山遍野,一旦盛風荷放手,陳杳就會無所适從。
他從不主動,怕惹她厭煩,怕她太快了解自己,新鮮感會過。
但如果說反話,又會讓她難過,所以他如實說:“我想見你。”
很想,但又害怕主動去找你。
他說的真摯,神色都認真,盛風荷看着他笑了,“那等開學以後,你沒課的時候,會來陪我聽課嗎?這樣我們見面的次數就會多一些。”
他們專業不同,不能在一起上課,盛風荷覺得有些遺憾,好在大學裡課安排的很靈活,他們可以彼此陪對方上課。
陳杳說好。
一路走出小巷,很快就到樓下,銅紅色的樓梯被雨打濕後顔色變得更深,順着台階留下來的雨水混着鐵鏽,彎彎曲曲的往低窪處流淌,鞋踩在上面,鞋底也會沾上鐵鏽的顔色。
陳杳打開門,彎腰給盛風荷拿拖鞋,盛風荷換好鞋跟在他身後走出玄關,下意識往客廳沙發處看,想和程恬打招呼,看過去才發現程恬不在。
“阿姨不在家嗎?”她問。
盛風荷知道,陳杳回來之前,程恬是不會自己回房間的。
“送她去了治療中心,想讓她提前适應幾天。”陳杳打開房門,側身讓盛風荷進去,他不在本地上大學,沒辦法照顧程恬,所以隻能将她送去精神病院,他擔心程恬一時不習慣,先送她在那裡待幾天。
“阿姨還适應嗎?情緒會不會有波動?”盛風荷問,陡然離開陳杳的照顧,不知道程恬情緒上怎麼樣。
“醫生說還行,需要再繼續觀察一下。”
陳杳拉開椅子,讓盛風荷坐,窗外的雨還在下,雨滴傾斜着打在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房間裡有一點點暗沉,陳杳打開桌上的台燈。
那就好,盛風荷松了口氣,把放在他桌上的袋子打開,這是她帶回來的文創書簽,送給陳杳的禮物。
陳杳問為什麼又送他禮物?
盛風荷笑說:“沒有為什麼,隻是看見它的時候就想起了你,所以買回來送你。”
也希望他學習看書時看到書簽就能夠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