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顧清允：“其實顧小姐你也很年輕，如果你要創業的話，一定是我們圈子裡最年輕的新貴。”

顧清允笑了笑。

陳老跟裴确聊完，愛不釋手地将他松開，幾人朝着食堂走去。

裴确走到顧清允身邊，低頭，目光落在她瑩白的耳尖，道：“這外國人是誰？”

“來做講座的人，不出意外的話之後應該會合作。”顧清允解釋。

裴确點點頭，沒再繼續糾結：“那這陳教授……”

“我跟他說了下你的計算機，讓他幫忙帶帶你。”顧清允瞥了他一眼，六月的天驕陽似火，這人額頭上布上細密的汗珠，走在她旁邊跟暖爐似的，沒直接觸碰都能感受到他滾燙的溫度。

她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他：“擦擦汗。你跑過來的？”

裴确接過小小的紙巾袋，滾燙的指尖觸碰到顧清允柔軟的手心，他頓了一瞬，很快恢複常态：“沒。”

他一聲不吭地抽出紙巾擦汗，幾人一路聊着到了食堂。

雖說幾人是在F大食堂吃飯，但陳教授也不好意思帶着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去擠學生食堂，便選了教師經常聚餐的南園。

四人的重點還是在顧清允和約翰，菜品也基本上是他們倆點的，顧清允順手加了幾道甜口的菜。

等上菜的間隙裡，陳教授問道：“怎麼樣清允，聽完約翰的講座後有沒有什麼想法？”

顧清允笑了笑，接過裴确遞過來的用開水燙過的碗筷：“教授您這話說的，像是要讓我寫觀後感。”

約翰連忙笑着擺手：“可别，我還沒到這個水平呢。”

上菜速度很快，很快就有人端來了第一道菜，顧清允看着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麻利地放在轉盤上，說：“我覺得挺好，前輩的講座很精彩，也确實肯定、鼓勵了我之前的想法。”

“女士優先。”約翰笑着将菜品轉到顧清允面前，“那我實在是榮幸。”

陳教授身體微微前傾：“那顧小姐是有在這個領域創業的想法了？”

顧清允微笑颔首：“嗯，的确有開拓智能機器人的想法，不過具體還得等見到您的學生。”

“欸欸，那是自然。”陳教授明顯松了口氣。

顧清允收回目光，聽到這裡就能放下半顆心來，說明陳教授對自己學生的能力很是自信，自信到認為隻要顧清允願意涉足該領域，就一定不會放棄他的這群學生。

她思考得出神，不小心碰到筷子，金屬筷子落在地上一聲脆響。

她稍稍收回思緒，彎腰去拿。

隻是，她從沒想過縮在已有的研發成果和技術内打轉，她想要的，一直是走在技術最前端。不知道那群學生能不能做到……

顧清允想的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順着彎腰的動作，自己的臉頰即将裝上桌角。

忽地，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尖銳的桌角。

顧清允的臉頰觸碰上對方骨節分明的手背。

隻一瞬，很快分開。

但她的呼吸還是掃上了裴确的手。很輕，像羽毛掃過心口，癢癢的。

裴确緩緩蜷起手指。

顧清允撿起筷子，沖裴确笑了笑：“不好意思。”

裴确沒吭聲，他搖了搖頭，收回了手。

吃完飯，裴确與陳教授加上聯系方式便告别衆人回附中了。顧清允跟着他們去了計算機系。

路上，陳教授發消息通知那幾個學生，約翰笑着問顧清允：“你弟弟對你還挺好的，吃飯的時候很注重細節，是親弟弟嗎？”

顧清允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那雙藍眼睛似乎真的隻是在疑問，她搖搖頭：“不是。”

她沒細說，但約翰不知道誤解了什麼，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他沒再跟着陳教授去見學生，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朝着顧清允抛了個媚眼：“顧小姐，相信我們之後會有很多合作的。”

他離開之後，顧清允笑着跟陳老調侃：“真是擡舉我了。”

陳老笑道：“那可不是擡舉。”

兩人很快到了與學生約定的教室。進去之前，顧清允透過沒關嚴的門看了一眼，裡面坐着大概二十幾個學生，各個穿着正裝，最前面的課桌上擺着幾個機器人，應該是他們之前設計出來的。

教室内沒人說話，但并不顯得絕望沉悶。有些學生在低着頭看手機，嘴裡念念有詞，有的學生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最前方的鐘表上。

有韌性，心态不錯。顧清允飛快定下了印象分。

陳老推開門，所有學生瞬間擡起頭，看向門口。他笑着讓開通道，讓顧清允走在前面：“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小顧總。”

他站在顧清允身後，朝着學生們擠眉弄眼，示意他們展示一下。

坐在前排機器人旁邊的女生站起來，她應該是這群學生中的主腦，一雙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這個精神狀态，若不是顧清允早知道她經曆過潘家長達兩年的行業霸淩，還真會以為女孩是象牙塔裡成長起來的人。

她向顧清允鞠了一躬，“顧總好，我叫鐘意。鐘表的鐘，意思的意。其他我就不過多介紹了，但我們在場的各位同學都是參加過全國性的大賽并取得優秀成績的，所以我個人認為我們的能力在中等之上。這些是我們自己設計的機器人，我為您展示一下。”

“首先是基礎功能，”鐘意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開始了展示，她示意了一下顧清允，“顧總，您可以随意說一些類似于轉彎、移動等等的指令。”

顧清允點點頭，簡單說了兩個指令，站在課桌上的幾個機器人都能一一完成，且在抵達課桌邊緣的時候能及時停止。

她挑了挑眉，讓鐘意将機器人都搬到地上，找了個位置坐下，沒什麼情緒地對着機器發布一系列指令：

“尋找第四排中間第三個座位。”

“抓取白色廢紙。”

“幾個機器人同時從教室前排抵達後排，路徑涵蓋全部通道，在後排觸碰其他機器人時停止。”

“……”

基礎指令完成得不錯，但後續顧清允的指令愈發複雜，有些機器人無法理解，在教室裡一圈一圈地打轉。

顧清允沒什麼表情，繼續發布着測試指令。

教室裡的學生都站了起來，移動到了邊緣位置給機器人的測試騰出空間。

有個男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陳老，面上的神色有些緊張：“陳老師，我們是不是……”

陳教授搖搖頭，示意他安靜。

學生可能不太能看明白，但陳老看得清楚，顧清允并非在測試機器的情況，而是通過機器人的指令完成确定學生們的專業技巧、創新、協作等等能力高低。

這小顧總看着年輕，實際上對這個行業恐怕早有研究。

陳老的心情與學生們的緊張、看到機器無法發成任務時的絕望截然不同。

他反而看到了希望。

顧清允很快結束，她站起身來。

鐘意抿着唇，上前道：“顧總……”

“設計得挺有意思，但可惜實用性不足。”顧清允客觀點評。鐘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教室一片死寂。

“不過，”顧清允笑了笑，“這些不是問題，你們的能力很不錯，我同意與你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