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有些想笑，不知原因，不知源頭。
潘璋看着這人突然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甚至還心情不錯的樣子，頓時臉黑如鍋底。
什麼意思？嘲諷他？
老楊拍拍講台：“好了，兩位同學還站着幹什麼？快找位置坐下。”
潘璋和那個胖男生這才不情不願地随意找了個位置坐着。
老楊開始說起班級裡的規矩。他掃了一眼穿着不一的學生：“學校規定從我們這一屆開始，大家都要穿校服。”
教室響起一片哀嚎。
陳康還抱着書包，小心翼翼挪向裴确：“我們這樣，不會被他們報複嗎？這兩人看着就不是個好人。”
裴确垂着眸翻書，書上的内容預科班上半年就學過了，他快速翻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才回道：“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你這次忍了，下一次就還得忍。”
開學第一天附中不愛直接上強度，各個學科的老師出來露了個面，聊了聊學習上面的情況，一天就結束了。
裴确不怎麼跟人交際，垂着眸将各科書本翻了一遍，心中才有了點底。陳康倒是閑不住，告訴了裴确潘璋身邊那個胖男生的名字，叫季衛。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确那句話唬到他們了，潘璋沒來找他麻煩。
回家後，顧清允已經癱在沙發上了，見到裴确回來，她坐起身子：“我突然想到。”
裴确将順路買回來的菜放在桌上，問道：“什麼？”
“你現在要上學，也不方便給我做飯吧。”顧清允托着腮，顯得格外苦惱，“我要不要再去找個保姆呢……”
“不需要，不耽誤。”裴确打斷她，他抿了抿唇。“而且，我很喜歡給你做飯。”
顧清允眨眨眼睛：“這樣嗎？”
“嗯。”裴确将玄關上顧清允亂扔的東西放好，“我也不喜歡在食堂吃，我想跟你一起。”
顧清允又靠上了沙發：“好吧。今天怎麼樣？”
裴确拎着菜進了廚房：“跟之前一樣。”
“沒有交到新朋友嗎？”顧清允捧着杯熱茶跟着他進了廚房，“不應該啊，按道理說，開學第一天最容易交到朋友了。”
裴确手上洗着菜，偏頭看了她一眼。
九月的天還是悶熱的，她卻捧着杯熱茶，白皙的指尖貼在透明杯上。
他收回目光：“你生理期？”
顧清允愣了一下：“嗯呢。”
裴确轉身将那一堆菜裡的海鮮拎出來往外走。
顧清允攔住他：“你幹嘛？”
裴确隻穿了一件短袖，顧清允被茶水燙熱的指尖直接觸碰在他的手臂，像一塊燒紅的鐵塊燙上他的皮膚。
他喉結上下滾動，冷靜道：“先放冰箱，等你生理期結束再吃。”
“那都不新鮮了呀。”顧清允松開他，“你可以吃啊。”
裴确緊了緊手指，塑料袋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看着顧清允，聲音輕輕：“但我想跟你一起。”
顧清允：“……”
她沒忍住偏頭笑了一聲。
裴确真是越來越會撒嬌了。
對此她還挺開心的，畢竟這代表着裴确已經開始慢慢嘗試着将她當作家人。
她沒忍住又揉了揉裴确的腦袋，“你可以多做點我可以吃的嘛。”
裴确乖順地低頭任由她用勁揉着自己的腦袋，輕聲道：“好。”
他下意識躲開别人觸碰的習慣似乎已經快消失了。
裴确垂着眸起鍋燒油。
以前家裡人伸出手都是為了打他，但現在……腦袋上似乎還停留着被人揉來揉去的觸感。
他深呼吸，壓下心底捉摸不透的悸動。
裴确每天做的菜都很豐盛，一頓操作下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他端着菜擺上桌子的時候，随意扔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顧清允見他沒手去拿，幫忙拿起來遞給他。
沒有備注，隻是一串号碼。
裴确瞥了一眼，身體驟然繃緊。他語氣沒什麼表情，仿佛這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電話：“騷擾電話，挂了吧。”
顧清允點點頭，挂了之後又問：“要不要直接拉黑？”
裴确安靜了兩秒，将菜都擺整齊了才道：“不用，現在這個号碼我還能記得，拉黑的話，換号打就更煩了。”
顧清允沒多想：“也是。”
擺在顧清允面前的幾道菜色香味俱全，她吃得兩眼彎彎，心情甚好。裴确看着嘴角也上揚了幾分，“你那公司最近怎麼樣？”
顧清允吐出骨頭，随意道：“挺好挺好，那幾個學生确實能力不錯，正式入職的時候已經把方案确定好了。”
她歎了口氣，“我讓他們這段時間休息休息，沒想到他們根本不聽。”
裴确笑了笑：“你幫了他們，他們想為你效勞也正常。”
顧清允夾了一塊年糕：“你怎麼跟那群老古董一樣，少說這些官話。”
裴确嗯了一聲。
手側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裴确微不可察地皺眉，麻利摁下了靜音鍵，将手機翻了個身遮住屏幕。
他瞄了顧清允一眼，她還在認真吃着碗裡的可樂雞翅，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裴确松了口氣，揚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聊邊吃飯，結束後顧清允接了個電話就出了門，裴确一個人收拾着碗筷。
他抽了張紙巾，将指尖的水漬擦幹淨，目光冷冷地落在手機上。
片刻後，他拿起手機，點開了屏幕。
那串沒有備注的号碼見電話打不通，瘋狂發着短信。他冷着臉，慢慢将消息翻到最上面。
“裴确，我知道這個是你的号碼。”
“裴确，接電話！”
“裴确，你真覺得攀上大小姐了就不用管我們了嗎？”
“你開學了吧？打點錢過來，不然我就去你學校鬧。你猜大小姐能忍你幾次？”
……
後面都是些車轱辘話，柳明華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裴确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摁滅手機，坐上沙發，眸中神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