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聲打斷了某人的蛐蛐,範伯勞應聲瞧去,裴夜臉上帶着不易察覺得笑意,隻有眉毛彎了彎。
“金首長的教學方式一定很恐怖,能讓你害怕成這樣。”
“對!你怎麼知道的?!”範伯勞現在确定裴夜就是個傻瓜,連這都看不出來。
“就光學習上!她讓我五年學完了20多種語言,背完了1000多本書,我說背書死知識,一點用沒有,她說背了才知道!我又說學這麼多話,我又不常說,一點用沒有,她就派我滿世界飛,到處參會議!”
“這是人啊?!”一提及這些事兒,範伯勞就有說不完的話,順着階梯一路直下。
“還别說三部門分完後的所有大小事件,1800多年曆史,30多萬文件,各大家族發展史,各廳所管事務,社會實踐……”
這些話,就光聽上去,确實足以讓人畏懼,裴夜默默點頭,時不時露出贊同的神色,再遞下水。
範伯勞一路吐槽,再喝下大半瓶礦泉水後才終于止嘴,心虛感也漸漸湧了上來。
“不過母上為了讓我好就是了。”她小聲嘀咕,裴夜接過水,擰好瓶蓋,又認可的點了點頭。
“夢見媽媽總不是壞事,她也許是在提醒你呢?比如一條生路?”
範伯勞矢囗否認,這夢本就是一場瘾幻造景,跟現在有什麼關系?不過是讓她沉浸的手段罷了。
但裴夜說的也不錯,範伯勞不信媽媽會想害了她,那位和自己血肉相連的女人,曾将所有的愛付于自己,所以即使是瘾幻造境她也不怕,反而有一點期待。
再來幾次,不僅是媽媽,也許能看見小小的清雨和洛月呢?
再不濟,總能瞧見小小我吧,那會兒我有3歲嗎?應該差不多吧。
母上大人年輕的時候和現在沒啥區别,就是身子更好不怕冷一些,竟然放棄了她的方巾審美。
也不知道開媽沫怎麼樣,她現在是老古闆,年輕時會更開放一點嗎,又或者是嚴肅小古闆?
想着想着,就給範伯勞想樂了,她忍俊不禁的捂嘴笑笑,卻突然瞟見裴夜跟個鬼一樣坐在一邊。
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縫着不知道從哪兒搞來得黃色布料。
“哎喲。”範伯勞被吓到了,不住捂着自己的小心髒,心有餘悸道:“裴夜你也太安靜了吧?”
“怎麼了?”,聽見動靜,裴夜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側身察看範伯勞的情況。
“沒事兒!不要捏我!”範伯勞拒絕了裴夜伸過來的手,之前的一幕還是給她留下點心理陰影的。
白皙的手指一停,裴夜默默收回胳膊,“對不起”,他低聲道歉,纖長的睫毛像一對蝴蝶翅膀,微垂半掩漆黑的眸色。
話音剛落,範伯勞就後悔了,人家隻是好意,自己這麼兇幹嘛。
可範伯勞不是一個善于道歉的人,眼見裴夜繼續縫起那塊形似星星的布料,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能幹坐在男人一旁,瞧着那一針一線縫的仔細,屋裡亮着夜燈,淡淡的暖光映染他的輪廓。
看了一會兒,範伯勞沒由得産生一股好奇心——裴夜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呢?
裴家情況如何,範伯勞是了解過的,支派衆多,濫情亂交,家庭氛圍極差,宛如一隻黑色大染缸,所有人的身上都帶着瘴氣。
可裴夜無論是上學時,還是多年以後兩人的重逢,他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幹淨與細膩。
現有的家庭無法給予他這般特質,那能教導裴夜的人便隻剩他的媽媽了,那個英年早逝的女人。
範伯勞未曾聽過裴夜母親的名諱,她的生平事迹更是一無所知。
隻能從裴夜的過去推斷出來她去世的很早,也許就在自己身處俘虜營的時候,也許更早,或稍晚。
視線轉向裴夜,盯着他将縫好的星星塞進一團黑黑的玩偶裡,範伯勞伸手輕輕拍了拍他。
“裴夜。”
裴夜側臉,突然像應激了一樣,把那團夾着星星的黑色玩偶藏回身後,然後小心翼翼的擡眸看她。
“嗯?”範伯勞挑了挑眉,慢慢挪到裴夜身旁,手撐在他膝蓋上。
“縫的什麼東西,不給我看?”
“範伯勞……”
裴夜聲音顫抖,因這忽然的靠近,他的臉如往常一般紅了起來,粉紅的耳尖似乎都打着抖兒。
“好啊你——”,一瞧裴夜這樣兒,範伯勞就知道他不想給自己看,
不過這可難不倒範伯勞,她佯裝生氣,一邊傲傲的挪回去,一邊嘟囔“看來你沒把我當未婚妻,這都要藏着,不喜歡你了。”
說是嘟囔,但裴夜正正好好能聽到,他瞬間瞪大眼睛,一時間什麼也忘了,隻想着去牽範伯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