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曉飛沒有睡,其實曉飛也隻是仙級别的修為,本不能感知那股氣息的,可……曉飛曾跟随赤水龍神見過他,世間最後一隻鳳凰。
太陽将升未升,破曉時分,借助大樹的力量,那股綠色的氣息終于凝結成幾乎透明的魂體,站在院中間的樹下,看着及由的房間。
此時曉飛徹底相信了自己的感知,來到院中對着那股綠色的氣息行了赤鱬一族最重的跪拜禮。
鳳凰的魂體幾近透明,十分虛弱,但還是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指在曉飛的頭頂,鍊接意識。
“她還是個孩子,為什麼天封和溧水這麼着急要把她送進日月學院?”
因為被鍊接意識,曉飛的思想及靈魂毫無保留的展現在鳳凰面前,許是壓抑了太久,曉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她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
“龍母為了殺冰之棱轉世,屠戮我族領地,赤水龍神與龍母戰鬥中身死,預言……開始了,赤鱬一族進入滅族倒計時,族長别無他法,但……預言已經無法改變,天封大人傳書,烏龍山也即将覆滅,我們隻好将小公主送到日月學院,龍母無法插手日月學院内部,尚可保小公主百年平安。”
“可……你們為何從不教這個孩子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她無法理解這個血脈和等級,在學院也很危險的。”
曉飛閉上眼睛,似是痛苦萬分,但還是回複到:“不會死,龍主需要及由的骨血和神魂重塑龍子,使得龍子成為真正的神,所以小公主在日月學院行事無論如何出挑都不會出事。”
似是想到了什麼,鳳凰虛弱後退幾步,似是驚訝,也似是喃喃自語:“她是冰之棱!你們至始至終都知道!”
曉飛看到鳳凰後退,雖然意識鍊接已斷,已經聽不到鳳凰的聲音,但她知道鳳凰在說什麼。
“是,我族至始至終都知道,大公主便是冰之棱,從始至終都知道。”
鳳凰還想說什麼,可已經虛弱的擡不起手。
曉飛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繼續說到:“大公主想要小公主在大荒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要代替小公主成為龍子的養料,還請鳳凰真君不要告訴小公主真相。”
幾近透明的魂體,用手指着曉飛,似是非常失望,又似是非常憤怒,可始終發不出聲音。
曉飛恭敬的再次行禮,頭磕在地上,嘭嘭嘭,一下又一下,額頭隐約已經冒出血來,一邊磕,一邊對鳳凰說:“真君,破曉将過,如果您有話要對小公主說,還請盡快,但請您不要告知小公主真相,大公主說過,最終都要獻祭給大陣,不如讓小公主自由自在的活着。”
鳳凰魂體似是憤怒,但轉頭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最終……鳳凰也明白,他隻是殘魂,什麼也做不了。
曉飛感覺到鳳凰氣息平和,掏出懷中的一張紙,恭敬的說:“小公主天生神魂殘缺,普通入夢法無法進入小公主夢境,但唯有……氐人一族的入夢法可以進入她的夢境,神君可以與小公主交流,并不需要耗費太多神力。”
起若躲在窗後,緊緊咬住自己的手,唯恐自己發出聲音。
及緣是冰之棱,所以……獻祭的本來應該是及由,但及緣認下了一切!
及由從小便知無人可以依靠,每次都是哭累了,自己蓋被子,然後安慰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等到睡醒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如往常一般坐在院中大樹下的搖椅上,翻看着祀吾那時候給他的入學注意事項表,然後一邊啃着蘋果吃。
曉飛也今天難得一見的,像往常一樣站在及由身後,守衛及由,沒有出門。
起若姐弟也沒有什麼異常般,一個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耍紅纓槍,一個在廚房做飯。
很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這兒虛假的平靜。
早上龍洄剛剛起床,仙子正在伺候他穿衣,就聽見楚楊的神仆來說及由跟鸾鳥打架了,昨天又去了鸾鳥的院子。
服侍龍洄的仙子很少見龍洄如此生氣,連給龍洄穿衣的手都變得有些顫抖。
龍洄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神仆,神仆感覺到龍洄的目光,有些膽寒。龍洄似是發現了兩個人的異常,又看了一眼有些顫抖的仙子,示意兩個人一個繼續彙報,一個繼續穿衣。
“及由神君昨天去了鸾鳥的駐地,似乎很久才出來,出來之後就一直走路,也不禦雲。屬下們怕被發現不敢靠近。但……但看背影,及由神君似乎不太開心。”神仆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膽怯的繼續說:“似乎……好像……哭了”
龍洄楞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仙子小心翼翼的感受龍洄情緒,生怕動作一大惹怒了龍洄,平常熟練無比的系扣子,動作都慢了半拍。
“她……哭了?”
神仆再次斟酌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話。
“從背影看,及由神君似是在哭泣。”
龍洄似乎想到了,夏天的時候,及由被盛京的神衛隊圍攻,受了那麼大的傷也沒哭,甚至被關進牢裡,還被用刑,也不哭,從來都是笑。
那時候龍洄求了父親,隻要及由願意道歉,就可以放了及由。
可及由即便滿身鮮血,受盡酷刑,也是笑着說不行。所以……在龍洄心裡,她從來不會哭,不論經曆了什麼,她都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