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澗擡起頭，重新看向及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說的沒錯，我從出生就站在萬物頂端，不需要向下看，那你到底在做什麼呢？你故意以鳛鳛魚為餌，以鳛鳛魚在日月學院所有性命的重量，撐起你的陣法，完結你注定要跟鳳凰的牽絆，你又何嘗不是站在高處，蔑視一切。”

及由聽到這個話，倒是一愣，歪着頭看了看龍天澗，疑惑的說：“你不是龍天澗，你到底是誰？他不會問我這些問題，因為太蠢了。或者你是龍天澗，你為什麼要一直替别人問我問題？我不懂。”

看到龍天澗一直沒回答，及由又疑惑的發問道：“為什麼啊？你明明可以從我的陣法推測一切，你不需要問我的。那……是什麼樣的人，讓你無法拒絕？天封那個老不死的黑龍。我覺得……你實在不是很在乎他，所以你為什麼一直？一直縱容我，給我療傷，我那時候激你，并不是為了療傷，隻是為了讓你把我打死，好讓姐姐能回到盛京而已，從哪兒之後，你就很奇怪，你為什麼故意縱容我。你不僅給我找的最适合的醫師，還故意陷入我的陷阱。我不信你感覺不到盛京裡的暗潮洶湧，大家都盯着凰的本命法器，還有神魂，鳳因為在夢境中被神殿看着，所以送鳳進輪回不會有意外。而但送凰入輪回就必定九死一生，因為就連你身邊的那個無名都對凰的本命法器躍躍欲試，你竟然故意按照我提前預設的術法，将凰真的送入輪回，所以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理由讓你故意中計。”

龍天澗看着她，這次第一次有了笑意，然後坐在座椅上，看着及由笑問：“你說的沒錯，神木天人五衰，五感卻是大不如以往。”

及由聽見這話，閉上眼歎口氣，良久才睜開眼睛說：“他推斷不出我的陣，還有我想做什麼，所以你那天也是故意演戲嗎？所以你是故意拖延時間，一直打我的嗎？而且在打我的時候在想這些事兒？所以才下手這麼重，那我豈不是白挨這麼多打了。”

龍天澗看着越說越激動，已經懊惱的走來走去，就差滿地打滾的及由，淡淡的說：“也不是，主要是看你不順眼，所以打你。不過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你的小魚們的族長到了，求到了我這裡，他們的族長想聽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所有的小魚都失去了那天的記憶，隻有一個叫蘇曉的魚記得，她指證你為了一點私事私自煽動楚楊懲罰他們，差點全部殺死他們，而且你從那些魚的記憶已經得知了吧，他們每個人都給家人送了訣别書，并且還向神殿請了了結恩怨的血書，所以你無從辯駁。”

及由愣神的功夫，已經算了一卦，不可置信的卦中那個非常痛恨自己的鳛鳛魚，問龍天澗說：“他們想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或者處罰我？”

龍天澗把玩着桌上放着的茶杯，漫不經心的說：“處死你，他們要求處死你，可神木固執的相信你，所以我才會第二次來問你。”

及由好像非常茫然的聽着這些話，眼睛瞪大，眼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滑落，沉默良久之後，才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問龍天澗，隻是語氣帶着顫抖，仿佛很害怕的樣子。

“他們要求處死我？”

龍天澗看着及由，聽着她的話，點點頭。

看到龍天澗點頭，及由有一陣恍惚，不可置信的看着龍天澗，然後一抹臉說：“怎麼？現在是鳳凰保我，小魚要殺我？”

龍天澗搖搖頭說：“衆神邸親眼所見你并不是夢境的制作者，所以你并不是解救鳳皇的人，你無功則不能受祿，鳛鳛魚的要求又很合理和正常。現在衆人糾結的點兒是，你是二代神，完整身體，即便殺了一族的仙族，也沒有什麼可受罰的，不過你歸于父族，為仙，而且你父親并未出面這件事，所以……無人為你辯駁，現在你也沒有辯駁的機會了，因為審查時間已過。而現在十神官脫離聖山神殿建立的新神殿，要頒布新的法令，所以要用你的死開創新法令的實施。”

這個時候本來以為不會接受這件事的及由，很平靜的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還有多久行刑？”

“本來你還有時間，因為凰在你手裡，但你把她給了無名，無名已經送她入了輪回，過程如你所想不太順利，但結果很滿意，而且你的卦非常準。你安排鳳皇躲在幽冥之地，給了那些人最後一擊鳳鳴，他們沒有得手，又因為你提前通知了鸾鳥，鸾鳥為了救他們信奉的鳳皇，獻祭了很多力量，所以鳳皇也順利進入輪回，沒有因為鳳鳴消耗太多而消散。”

“哦……我知道哪裡出錯了，是因為那個陣法，你才察覺到我的？”

“不，你應該很清楚，察覺到你的人不是我，是神木，你在烏龍山成長太久了，你的一舉一動他們太了解了，如此缜密的計劃，如此完美的局，隻有計算最準确的你，才可以蔔算，才可以成功，因為人人算的都是死局，隻有你的卦是可以活的卦。”

聽見龍天澗的話，及由松了口氣說：“是他發現的，那我就不怕了，因為他們比誰都希望我死，不會透露這個卦最終的蔔算結果的。”

“呵呵，”龍天澗笑了，“你倒是挺自信的，你的最終的卦我不知道，神木也不會告訴我。但我知道一件事，你現在需要的東西，還有你偷偷藏起來的，那個你故意激怒我的時候，從我身上拔出來了龍鱗是在幹什麼。我雖然不知道你在哪裡煉制法器，可你應該也知道，不論是陣法還是煉制法器，你我都是天縱奇才，隻不過你還年幼，沒我經驗豐富，假如你此次僥幸不死，也許假以時日，你可以比肩與我。”

說罷，龍天澗走過去，拍拍及由的肩膀說：“你想要煉制一個可以能承受你姐姐神力運轉的法器，當做五彩靈珠的替代品，可惜你低估了神殿的力量，她是神女，是遠古之神的神女，你所做的東西不過隻能百年内便會破碎，因為它承受不了你姐姐的神力。百年後九鳳逐日便要顯現，預言開始了，你或者你姐姐也好，哪怕整個赤鱬一族都會滅絕，在這個世界再無痕迹，你阻止不了的。所以……什麼能改變神的決定，不過是你的臆想而已。”

及由低着頭，不言語。

龍天澗則非常好心情的圍着及由轉圈，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句話。

“你知道為什麼都同意你死嗎？”

“是因為你太聰明了，可以這麼說，現在這一代神族，還有未來的神族将不會再有比你更出色的人。”

“根據神殿即将發布的規則，那些遠古之神開始就存在的家夥，包括我，都将無法在參與所有的俗世，也就是不能插手任何世間之事，讓這個世界恢複它本來應有的運轉軌道裡去。”

“不僅如此，神殿将收回所有的遠古之神的恩賜，然後關閉。”

“也就是說，神邸們如果不離開這個俗世，将不會再次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因為現在哪怕不完全的天道，也已經在覺醒了，所有的神邸都活的太久了，神殿一旦關閉，大批的神邸将會迎來寂滅。”

“大多數的神邸早就知道自己的寂滅時間，可……偏偏此時出了你們姐妹二人。”

“因為你們偏偏太聰明了，無論如何掩蓋，我們這些人都可以一眼看穿，你天生神魂殘缺，可就算如此，術法、陣法、煉制法器，你都是一頂一的利害。”

“你姐姐也是如此，太厲害了，太聰明了，可被收回恩賜的神族，出不了第二個你們了。”

“不僅如此，你還是預言師，最厲害的預言師，天封說過，你的所有的卦都是活卦，是可以改變的卦，僅此一項，你就打敗了無數的神族，更何況你可以鍊接神樹。”

“如此厲害的孩子，又是預言中将會是改變世界的關鍵，神族是會高興還是難過。”

“可站在改變世界的交叉口上的你們，卻偏偏、堅定的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破除血脈壓制和等級制度。”

“所以……整個神族最有潛力的希望之星，選擇了神族的對立面，你說那些即将寂滅的神族，要如何對待你？或者你姐姐？”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幫你姐姐解釋嗎？”

“這就是答案，因為不需要解釋，他們選擇的永遠是神族自己，他們不會相信你們的。”

“背負所有生靈希望的你們，不會被我們相信。”

“因為我們是神族。”

“現在你能體會了嗎？你姐姐的委屈了嗎？”

“就是這樣，你們永遠不是第一選擇，而是被放棄的選擇。”

“我們不是不信你們，而是堅定的抛棄了你們，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幫你們。”

“幫我們的仇人？”

“幫未來可能要殺死我們的人？幫那個讓其他種族有可能站在我們頭上的人？”

“所以根本不需要解釋，我們不會信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還沒出山，就開始遭遇死亡威脅。”

“也就是你為什麼怎麼算都是死卦，甚至一件小事，你的卦就突然變了，變成死卦，是因為無數的神族、仙族都想殺你。”

“神族從一開始就想殺你。”

“就像你算的那個卦，你算了無數次都是死，但你給你的仙子尋找活路，卻易如反掌一樣。”

“是因為自始至終都隻想殺你而已。”

說完那些話，龍天澗離開了及由的房子，在周圍設下結界，然後離開。

等了很久，及由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然後坐在椅子上，神色怔愣，看不出什麼情緒。

又過了很久，及由擡起頭看看天，想是思考了一下，才從空間裡掏出一個藥鼎，還有一個東西，開始左右開弓的煉制。

不顧一切，用血肉和神魂煉制一種藥和一個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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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新神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