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緣也不惱，也不問，就跪着，等着龍天澗開口。

龍天澗一直不開口，她就一直跪着。

龍天澗氣的要死，但也不能說什麼，就隻好走回王座，将之前掀翻的東西恢複，就繼續做事了。

剛坐回去，又生氣又惱，可看着跪的規規矩矩的及緣，又覺得不該生氣……因為她本就柔弱。

隻得歎氣，繼續忙碌。

神族本就對時間流逝不甚敏感，又因神族事物繁雜，龍天澗處理完這瑣碎的政務後，一擡頭已經夕陽了，心中一驚，連忙去看殿裡跪着的及緣，生怕她這麼柔弱的身體在出什麼事兒，可這兒一看不打緊，看的龍天澗又火冒三丈，及緣早就不跪了，縮在角落裡的台階上打着瞌睡。

龍天澗不想驚動及緣，就輕聲走下去，走到及緣面前。

似是龍天澗的神威太大，連法力喪失的及緣都在睡夢中驚醒。

看着臉色不善的龍天澗，及緣站起來揉揉眼，恭敬的行禮叩拜，然後躬身後退，離開了，禮儀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隻是也把龍天澗又氣的半死。

龍天澗很納悶，及緣為什麼每一步都踩在他的雷點上，每一次都把他氣的半死，隻是……及由可以揍一頓解氣，因為及由不論面對什麼困境，受了什麼樣的傷都會勇敢的爬起來。可……及緣，他不敢，他怕她是冰之棱，更怕她不是。

有時候龍天澗也很迷茫，他真的有時候會像那本小人書一樣，分不清及由和及緣，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意誰。

就比如剛剛，他會下意識的想起及由，也會下意識的肯定及由，可他心中有種感覺，就是及由就是及緣，讓他分不清楚，剛剛也是，他分不清楚了，可他看到及緣的瞬間才會突然明白，及由不是及緣，及緣就站在他眼前。

他想珍惜現在，珍惜眼前的人，他不想如書裡錯過他的冰之棱，也不想錯誤的對待她。

龍天澗看着及緣，終是忍不住發問：“為什麼不等等？我已經在改變這個世界了，為什麼不等等，非要成為這個世界的公敵呢？”

及緣這才回頭看向龍天澗，第一次笑了，笑着說：“那麼……你的等等要多久呢？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可多等一天，那些被你們認為低等級的族群就會多受一天罪，為什麼要等，我可以做到，我就會做到，難道等你們等到天荒地老嗎？就拿人族舉例，一個人族再怎麼福壽延綿，也活不過百年。可如果我等，對于他們這種短暫生命的生靈來說，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他短暫的一生都活在痛苦裡，所以我為什麼要等？你們認為他們渺小，認為可以不在乎，可什麼是小？什麼是大呢？小的是整個世界，大的是你們自己罷了，所以什麼是小，什麼是大，你們自己已經有了考量，現在為何來問我，我隻是在乎這個世界而已，大和小不在我的考慮範圍，我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痛苦，一刻也不能等。”

龍天澗看着及緣沒說什麼，隻是搖搖頭，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及緣也背對着龍天澗開始往外走，隻是走了許久，突然開口：“謝謝你，救了及由。”

龍天澗看着及緣，最終還是扭頭，歎口氣。

生性高傲的龍主被逼的隻能後退，甚至最後無奈轉過身來，也隻能歎口氣，他真的退無可退了。

他即心疼及緣的決定，可他也有自己的責任，不能罔顧神族這麼多人信賴，因為他是神族唯一的希望。

可……他……

良久，龍天澗摸摸眼角的濕潤，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情感，神族缺少的情感。”

“原來，我們真的活的太容易了……得到什麼都太容易了。我們站在最高處，望不見人間疾苦。”

店外的神奴們，聽見及緣的話，有些怔愣，可心底卻冒出無數個聲音，而且這種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原來……

不是每個人都會緊緊圍繞着一個人，什麼事情都要順着那個人的。

原來……

我們可以反抗的。

不喜歡，就可以拒絕。

原來……

她隻是在糾正這個世界的錯誤，并不是在幫人族，她是在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