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事。”方辭禮清潤的嗓音響起。
陽光下,林書禾臉龐被映得越發白皙,又因為天氣熱,兩邊臉泛起紅暈。林書禾近鄉情怯,聽了七年的吳侬軟語,乍然聽見方辭禮的聲音,帶着宛城調子的普通話,怎麼說呢,再怎麼平靜無波的臉,講起宛城話都像是帶着戲腔溫潤地說話,讓林書禾想起,幾十年後,廣受網友喜愛的儒雅外交家便同樣是宛城這個的曆史文化名城養育出的。
林書禾不知道再說什麼,便依舊和齊銘走在前面,心裡稍微忐忑了一下,方辭禮會不會從後面看他,不禁稍稍挺直了脊背,同時卻也是認真地回答齊銘的話,這才才知道,齊銘為了她,不光是麻煩了方辭禮,也跟白澤大隊的村支部書記打好了招呼,麻煩那位早些年、五零年代就響應上山下鄉号召的女知青,叫江覃,那位女知青十幾年紮根白澤大隊,已經是一名優秀的村支部書記了。
齊銘工作大多在公社,平時去生産隊是因為他負責白澤大隊的民兵訓練,而江覃兼任白澤大隊的民兵隊長,負責日常訓練和武器保管,在工作上二人交際比較多,也因為林書禾是女生,在人生地不熟的白澤大隊,能有一位優秀的女性前輩帶着,也會好受很多。
林書禾有點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前世小時候照顧她的寡居奶奶在她高一的時候就離世了,當時她為了高考,拒絕了社會福利院,堅持自己在學校和學習中消耗了自己的幾乎所有的時間,後來,她幸運的遇到了一位還不錯的導師和一位大醫精誠的主治帶教,她前世的人生中,外出求學之久,就很少感受到這樣的别人為她考慮了。
方辭禮靜靜地跟在兩人的身後,聽着二人的對話,他竟然慢慢地在腦海裡勾勒出眼前這個少女的幸福的家庭,慈愛的母親、沉靜地父親、疼愛她的哥哥,想到這裡,方辭禮眼眸微沉,擡頭看見碧綠色的樹冠和散在天邊的一朵孤零零的白雲。
三人在國營飯館簡單地吃了飯,齊銘就匆忙趕回廠裡,留了廠裡的電話和地址,讓林書禾休假的時候記得來找他,便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路旁的香樟樹們都看見,路口隻留下背着書包站在路口的少女和推着自行車站立在她身側的青年。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林書禾站在社交距離之内,她感歎,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青年了,最終還是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方、辭、禮,”青年意外林書禾會突然緩慢的念出他的名字。
林書禾微微睜大了眼睛,認真地看着他,又用她稍軟糯的聲音說“我有一個朋友,”說完她又停頓了一下,有些心虛,繼而才接着說“她也姓方,她是文字輩的,文學的文。”
“辭禮哥,你是什麼輩分的呀?”
方辭禮滞住,眉梢微揚,雖然不理解,還是回答道“我是聖字輩的。”
原來這麼好看的帥哥是爺爺輩的,林書禾得寸進尺地,又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辭禮哥,你跟白澤大隊河對面的方家村有血緣關系嗎?”
方辭禮實在是沒想到,剛剛來到宛城的女知青,會知道這麼細的事情,想起祖宅對面的方家村,眼神暗了暗,依舊回答了林書禾:“沒有。”
他沒能從少女臉上看見除了好奇和喜悅以外的什麼。
林書禾得到答案,心底大大地樂出來了,面上不顯,隻是笑的更開心了,她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