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什麼事都隻知一二的李道全，李青霜皺眉想的更多。

能在她的感官下無聲無息來到門外而沒有驚動她本人，對方要麼是極其擅于隐匿氣息步伐，要麼就是……

李青霜皺起的眉緩緩松開，還有閑心逗逗炸毛戒備的李道全。

“青姨，”李道全壓低聲音：“外面會是什麼人？”

“是我的仇人哦。”

對着李道全驚訝瞪大的眼睛，李青霜壓低眉眼，神情凝重：“看來今晚我們在劫難逃，不若我先了結了你，好讓你不至于受我仇敵折磨。”

“青姨！”李道全眼淚汪汪，幾乎快哭出來。

她有一雙很像她阿娘的眼睛，偏圓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眼眸盛水瞧着可憐巴巴的緊，讓本想繼續逗逗她的李青霜都罕見生起一絲憐愛。

“原來我在師姐眼裡是這麼一個魔頭，”一道爽朗含笑聲音隔門傳來，話裡帶着止不住的幾分笑意。

人未至聲先到，那女聲又再道：“師姐，你再不開門我可就走了？”

放過被她吓得打哭嗝的李道全，李青霜頭也未回，話裡帶着幾分嫌棄。

“你進來就是，門我沒鎖。”

一道高挑影子率先邁步進來，第一眼映入李道全眼簾的，不是對方酷似藥王谷的青綠門派服飾，而是她身後那個紮着松散辮子的桃粉衣裙女孩。

對方杏眼微垂，眼角沁出淚花，尚帶有幾分未醒困意，眉間一點血紅朱砂痣映在蒼白肌膚上，越發襯的她唇紅齒白，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個美人胚子。

感受到注視目光，女孩擡頭望過來，李道全措不及防與她雙目對雙目，兩人心中刹那閃過同一個念頭——

是她！

酒樓那個藥王谷弟子/灑掃夥計！

連漣困意瞬間走的一幹二淨，她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驚訝，兩人都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這種情況。

或者說自從酒樓短短一面後，她們都沒想過會有再次相遇的時候。

“……這丫頭往金玉門那位的湯藥裡加了點料，”連雨伸手揉了揉隻到她腰間的連漣腦袋，話中帶笑，忍俊不禁。

“讓阿母給看出來了，又哄騙連漪去招惹烈焰山莊陸蜉蝣，被罰來桃花島思過。”

那邊兩人在交談，李道全臉上帶着未擦幹眼淚，好奇湊近嘴唇緊抿的連漣。

“你為什麼要給那個什麼金的湯藥裡加東西啊？連漪又是誰？”

“連漪是我妹妹。”

連漣先是回答了李道全後一個問題，對于李道全對她為什麼撒謊的疑問，笑而不語。

“你猜。”

李道全搖頭，“我猜不到。”

“笨蛋一個。”

……

“……總之，”連雨雙手攤開，一副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看着辦吧我也沒有辦法的模樣。

“阿母說既然她幫你解決了金玉門的後續追兵，對金有儀隐瞞了你的行蹤，相應的，你就得幫她解決她女兒的教育問題。”

“連漣這丫頭，”連雨談起連漣也是有些無可奈何，搖頭歎氣。

“平日裡瞧着是再乖覺不過，實際上年紀小小就已經窺見心計，若是不早早加以管束，以後怕是會越長越歪。”

連雨央求她：“師姐，你之前不是也幫忙帶過我阿母其他孩子嗎？這次就當和以往一樣……”

李青霜皮笑肉不笑：“青霄掌門人是隻管生不管養嗎，還指望我一個早就離派的散人又幫她教養女兒？”

“連雨，你回去告訴連華宵，讓她想都别想！”

“我阿母你又不是不知道，”連雨聳聳肩：“她那麼多女兒哪管的過來，更何況眼下有個連漪在旁，她哪還分的出心思去管别的女兒？”

聽到連漪的名字，連漣從見到李道全起就一直藏笑的眼睛也沉默下來，嘴角下撇，薄唇再次緊抿住。

李道全聽得半知半解，隻大概聽出了幾個意思。

一是連漣并不是她以為的藥王谷弟子，而是青霄掌門衆多女兒之一。

二是連漣因為年紀小小展露心計被母親丢來桃花島思過，她阿母不打算親自教養她，而是更喜愛她另一個妹妹連漪。

三是，青姨幫那個什麼掌門帶孩子，好像不是頭一次了？

李道全摸摸下巴，若是青姨同意将連漣留下，那她豈不是多了個伴？不用天天對着山石草木，除了練功就是受苦。

她心情一下雀躍起來，輕輕拉住連漣衣角，兩個人面對面腦袋挨着腦袋，悄聲絮語。

“你希望留在這裡嗎？雖然這裡沒什麼人煙，但有好多桃花，青姨做飯也超級好吃！”

連漣歪頭看着李道全，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是在沉思。

半晌後，在李道全期待懇求目光裡，她輕輕點頭，神情低落。

“反正我阿母也不要我，隻要連漪……”

既然不能待在親生母親身邊，那去哪裡又有什麼關系呢？

李道全得了連漣答複，又挪着腳步湊到皺眉不語與連雨僵持的李青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