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哼一聲,面有傲色,擺擺手大度道:“算啦,這次就不與你們計較!”
“再讓我聽見下次……”
金有儀橫手比了個抹脖子動作,在金明金樂眼神無聲催促下,終于施施然提裙離開。
望着三人身影消失在竹林裡,李道全不由感慨:“江湖真小,沒想到從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兜兜轉轉又在如今見到。”
不過瞧對方方才模樣,大概早已忘了當初青山鎮酒樓裡發生的一切。
連漣倒是不怎麼意外,經此一事隻心中警醒今後定要更謹言慎行,萬不可再犯這種錯誤。
“我昨日下了晚課從李習書那回來,聽見路上有人在‘押寶’……”
人一走李道全又湊到連漣旁邊,眼巴巴看着她,眼裡是不加掩飾的好奇。
“連漣,你押了沒有,押了誰赢?”
連漣隻閉口飲盡杯中冷茶,唇角微揚對李道全一笑:“你猜。”
“我不猜,我要你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
兩人打打鬧鬧,轉眼間便是門派大比前夕。
李道全這些時日照舊同連漣一同跟随連雨習武,在連雨不留情面的打擊下,兩人武功進步可謂是突飛猛進。
隻内力進步非一朝一夕可成,需要天長日久水滴石穿。
尤其是應敵技巧,因着連雨的狡猾李道全生生多長了幾分心眼,青蓮劍法與碧落劍法熟練度一日更比一日高。
她本就不是什麼武學平庸之輩,尤其對劍道仿佛天生的參悟者。
一花一葉,劍影中三千世界,李道全便隻來往其中。
連漣進度要落于她,但她本人志不在此,三月來下了早課後,便窮其一天光景纏着李弱竹研習醫術。
更确切來說,是修習毒術。
藥王谷醫毒兩派,醫者現身人前,毒者暗隐幕後,鮮少有學成了毒術的藥王谷弟子行走江湖,是以外界隻當谷中隻生菩提。
卻不知光影同生,福禍相依。既然有濟世救人的醫者,自然也會生出殺人如麻的惡鬼。
連漣想學毒不習醫,李弱竹也不問其中緣由,隻日日夜夜傾囊相授。
李道全偶爾撞見連漣修習,一枚精粹毒針落入雪地便刹那雪化紫水,再不見半點純白。
她驚駭跳開紫水蔓延處,隻連連表示自己再不吃任何連漣經手食物。
“——湯藥也不行。”
李道全嚴肅表示。
連漣白她一眼,繼續擺弄自己随身毒針。
李弱竹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模樣,不管發生何事都無法驚起她心間半點漣漪。
她隻淡淡告誡連漣:“不可行不義之事。”
對着那雙靜如湖泊的眼眸,連漣恍惚以為師傅發覺了她念頭,心中一凜連忙稱是。
李弱竹也不知信沒有,不管聽見了什麼風聲,她從來隻口頭告誡連漣而已,從不加以幹涉阻止,任其毒術越發精練,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連漣看不透她。
垂下眼眸,手指輕撫着袖中冰冷銀針,她思緒飄遠,心已不在此地。
……
門派大比當日,人流如潮。
青霄主殿前搭了數十米長寬圓台作為比鬥擂台,各門派尊長自有高座,小輩們圖個精彩往往擁擠到擂台前,直面觀看個人比鬥。
本次來青霄參與比鬥的,有李道全熟悉知曉的藥王谷、金玉門、烈焰山莊,也有她略有耳聞的碧水宮、百花閣,以及從未聽過的“無門無派”。
為了解對手,李道全也找師姐們探聽過不少消息,與她同輩值得注意的對手,藥王谷有易為春,這一輩唯一一個醫毒同修的天才。
但對方遵從門派殺戒色戒,很難沖對手下重手。
金玉門由于近年來式微,門派凋零,年輕一輩也就隻有一個少主金有儀撐場面。
幼時在青山鎮有過照面的烈焰山莊,陸蜉蝣弟子陸朝暮陸朝夕,一人擅使刀一人常用鞭。
碧水宮與百花閣相鄰,兩門派武器不同于從前常見的刀劍長鞭,而是綢緞與花傘。
近年來出名的碧水宮有蕭湘君、風流雲,百花閣有蕭雅君、花無缺。
至于無門無派,這是江湖不願受門派規矩拘束的散人聚衆組成的組織,她們一無門派駐地,二無傳派武功。
隻以天為門以地為派,走到哪哪就算自家“門派”,至于武功,都是衆人行走江湖胡亂領悟出來的野路子。
自與魔教一戰,武林正道休養生息已經多年。
未雨綢缪,以防西域魔教卷土重來,青霄作為武林第一大派,自覺重辦大比以檢驗督促各門派下一代成長情況。
聽聞青霄重辦門派大比,無門無派當即推舉出一個最新入門的小乞兒當做代表參賽。
連華宵得知此事的時候臉上慣有的笑容都險些沒挂住,嘴角抽了抽。
李道全倒是對這行事很是放蕩不羁,甚至可以說是狂野的無門無派很感興趣。
賽程以抽簽決定,青霄連雨不參賽,為小輩做裁判。
大比共舉辦五日,前兩天半是同李道全一般年紀的小輩們各自比鬥,後兩日是師姐們的賽程。
最後半日由青霄掌門連華宵來宣布魁首與前十,授予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