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蕭雅君用武是君子之道求其兩全,那她便是枯枝遇火,帶着股焚盡一切不管不顧的氣勢。
綢帶幾次襲向連漣脆弱處又被她險險避開,在又一次綢帶翻轉間,仿佛裁剪于天空的白與藍交相輝映。
一片雲浪間,連漣發絲飛舞,手腕翻轉手指已夾了幾根銀針。
她接連投擲出,銀針尖且細,輕易穿透了連劍鋒也斬不斷的綢帶。
風流雲慌忙收回綢帶防護,百轉之間白藍披帛結成了一朵重重疊疊花苞,将風流雲守護在其中。
連漣又再擲出數根銀針,針破花瓣毒素,層層疊疊瞬間将風流雲周身綢帶染成桃紅。
而後,随着連漣指尖銀絲回拉,綢帶刹那潰散成萬千桃花飛落擂台。
滿身花雨落,毒蜂一般的銀針再度飛回連漣指尖,風流雲眼看着對面少女不卑不亢對她一禮:“青霄派連漣,承讓!”
技不如人,她也無話可說。
怏怏走下擂台,風流雲隻忍不住喃喃:“我的披帛很貴的,也不知道師姐給不給我報銷……”
青霄派連勝兩次,底下有押注的也沒想到碧水宮連敗兩道。
有人忍不住哀嚎:“那兩個青霄的是誰啊!?我可是全押了碧水宮啊啊啊!”
旁邊人心平氣和勸她:“不過是些許起落罷了,師妹不必如此挂懷。”
“那你押了哪個門派?”
“青霄。”
“……”
“…………”
在師妹即将暴走時,旁邊人的旁邊人及時攔住她:“師妹往好處想想,至少你沒給烈焰山莊押注。”
“烈焰山莊怎麼了?”
“手氣太差,對手全是自家人,還沒打出去已經窩裡鬥完了。”
“……”
“這次大比一定有黑幕啊!!”
台上陸朝夕哭喪着臉,她已經連續兩次碰見自家師姐妹了,第一次是她姐陸朝暮,第二個上來,又被她打下去的師妹臨走之前還是滿臉懵圈。
“怎麼上來的不是你姐?”
陸朝夕無辜:“她猜拳輸給我了。”
雖然本事不如自家姐姐,但她運氣比陸朝暮好啊!
這不,她一天下來在擂台上順風順水,成功成為烈焰山莊唯一一個進入第二日複賽的人。
拍拍手跳下擂台,陸朝夕三步并作兩步蹦跳到抱臂陸朝暮身前,臉上神情洋洋得意,看得陸朝暮有點手癢。
“怎麼樣?連勝三場我厲不厲害?”
她腦袋一揚就準備接受表揚。
“厲害厲害。”陸朝暮語氣敷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台上,眉頭緊鎖。
“你在看什麼?”
随着她目光,陸朝夕也看見了新上台的兩位,其中白金衣衫那位她倒是認識,金玉門的小少主,被金千蕊捧在手心的大小姐金有儀。
她前場比鬥險勝了百花閣花無缺,如今的對手也是來自青霄,叫什麼……
“連漪。”
陸朝暮仿佛知道她所想,目光緊盯着台上連漪一招一式,表情不太好看。
“你明天若是對上她,打不過就認輸,不要逞一時之氣。”
“為什麼?”
陸朝夕不解,她自問自己武功雖然不能和師姐師傅比,但在同齡人裡也是佼佼者,眼下門派大比關乎各門派聲譽,她哪有不戰而退的道理?
“她和我們不一樣……”
台上比試已接近尾聲,連漪不給對方留任何喘息空間,一招比一招更快更狠,劍氣破空甚至帶着幾分這個年紀罕見的殺氣。
陸朝暮眼見着連漪以極刁鑽狠辣一式刺向金有儀,若不是對方及時棄劍認輸,隻怕她這一劍下去會見血。
饒是如此,鋒利劍氣還是割斷了金有儀頭上流蘇,珍珠滾落一地,連漪收劍與尚未回過神來的金有儀擦肩而過。
“她的手上,沾過人命。”
陸朝夕迷茫看着說這話的姐姐,陸朝暮表情不似作僞,她又轉頭盯着早已下台離去的連漪瞧。
“不可能吧……”
對方看着比她還要小一兩歲,就算是生在武林大派,又有幾人舍得自家孩子這麼早就接觸到江湖血氣?
至少此次來參與大比的她們這些小輩,都被家中人保護的很好,無一人像她一般,出招帶着狠辣與孤注一擲。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記着,若是對手是她不要逞強,刀劍無眼……”
陸朝暮對着自己這個傻妹妹語重心長,若早知同齡人裡有這麼一個對手,說什麼她都不會給陸朝夕放水讓她上台。
烈焰山莊不同于其他門派,莊内是靠懸賞、護镖等等來維持運轉,是以陸朝暮從小跟在師姐們身邊,見過太多仇殺劫持,對于鮮血危機遠比尋常人更敏感。
那個叫連漪的青霄弟子,遠比這裡所有人都要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