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喝夠？”徐灏沖着沈景笑，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某一刻沈景甚至覺得徐灏是不是喝了假酒。

“今天開心嘛！”沈景沒有察覺到自己話語間帶着撒嬌的語氣。

徐灏對于這樣的沈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隻能答應：“好，那就放縱一晚！”

沈景拉着徐灏去買了一箱酒，攔了輛車回家，兩人坐在綠植棚裡喝了起來。

冬日黑夜，好像要把人吞沒了一樣，沈景整個人被酒精刺激，有些恍惚，可看到徐灏在身邊，安全感整個把她包裹着，好像外面有多黑都不怕。

綠植棚的燈光晃得沈景眼睛疼，她幹脆隻開了一排燈，坐在“有景二号”裡的椅子上，又喝了起來。

“大冬天喝啤酒，沈景你會不會喝酒？”

“總不能喝白酒吧？”

“上海白領不是喜歡喝紅酒嗎？”

沈景聽徐灏這麼一說，又看了看手裡的啤酒，咕咚灌了一口，“紅酒能這樣大口喝嗎？紅酒要醒酒，要用高腳杯，要一口一口抿着喝，要品酒！”

“聽起來就很小資！”徐灏說着拿起一罐打開，輕輕抿了一口，“啤酒果然還是要大口喝才過瘾！”

“徐灏，你一點都不像大學老師！”

“沈景，你一點都不像老闆！”

沈景咬着嘴唇表示默認，舉起酒罐朝向徐灏，“兩個不着調的人，幹杯！”

“為沈老闆離夢想更進一步，幹杯！”徐灏說着往沈景這邊側了側身子。

“我回家已經一年了，像做夢一樣，我真的做到了。”沈景放眼棚裡，感慨着。

“是啊，你一直都那麼厲害。”

“可是我現在就是個窮光蛋，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沈景說完突然洩氣，“我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抓不住，隻有這滿棚的綠植，是我唯一可以做主的。”

“你想要抓住什麼？”

“親情、健康、快樂……好多好多。”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些東西一直在你身邊，這是你不願意張開手。”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沈景借着酒勁沖着徐灏大喊，“很多東西我不能要，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沒有人需要你承擔責任，沈景你能不能把你那個莫名其妙的責任心丢掉？”徐灏也跟着沈景提高了嗓門。

“我想，可是我不能，那個東西就長在我的身體裡，我沒辦法丢掉，丢掉它就是背叛了我自己。”

“你哪來那麼多似是而非的大道理，矯情又脆弱！”

“徐灏，這就是我，這就是我們分開後，成長了的我。”

沒等沈景說完，徐灏就站了起來，挨着沈景坐了下來。

“我有時候會懷疑，高中時認識的你是不是真實的你，那時候你活潑張揚，充滿正義感，可是現在，我看着你有時候欲言又止，有時候默默坐在綠植棚裡發呆，我在想到底這些年發生了什麼，讓你變成現在的樣子。”

“好奇嗎？”沈景問，就是現在，如果徐灏說好奇，她就會全盤托出，毫無保留。

可是徐灏直勾勾看着沈景，隻是這麼看着，眼神裡有心疼、有迷惑、有擔心，這麼看了好久好久，他緩緩說出一句話：“你不說，我就不好奇，我隻是擔心你受委屈。”

“受了委屈又怎麼樣呢？”沈景突然松了一口氣，他不問，她就不說。

“我心疼！”

“你心疼的人可真不少，當初還心疼你們班文藝委員呢！”沈景說完突然覺得委屈，伏在徐灏肩膀上小聲啜泣，“我本來以為你隻對我好的，至少隻對我一個女生好。”

“我對你不好嗎？”

“可是我以為我對你來說是與衆不同的。”

“沈景，你在我心裡和别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那時候我就是覺得你對你們班文藝委員比對我好，你總是兇我。”

“我，我那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而且那時候，我好難過，因為家裡的事情難過。”

“因為沈澤銘？”

“嗯！”沈景擦了擦眼淚坐好，“高三的時候，我爸媽告訴我中标了一個外地的項目，因為這個項目比較重要，所以要親自去監工，他們兩個就去了，我就開始在學校住校，可是有一次我突然請假回家拿衣服，就碰到了回家的爸媽，那時候我離高考還有4個月，我媽離預産期還有半個月。”

沈景終于把這些話當着徐灏說出來了，可是為什麼說出來之後還那麼難過？原本隻是啜泣的沈景，現在開始号啕大哭，邊哭邊抱怨：“徐灏，你知道什麼叫背叛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親人的背叛，那時候你和那個文藝文員傳绯聞，你見到我連解釋都不解釋，我就覺得，連你也背叛了我。”

“你又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又不理我，又誤解我。”徐灏抹掉眼眶裡的眼淚，語氣中都是委屈，“沈景，有時候我就覺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

“那，我是不是很難相處？”

“可是有時候我看你和孫蔓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或許，你隻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