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映隻身站在原地 ,一層的玉案矮台都被兩人方才的力量掀得一塌糊塗。她勾起唇,擡起指腹輕壓了一下唇角的血。
一劍是抵了萬劍,但也隻是堪堪抵住了。
說書人握住劍,毫不吝啬自己的贊揚,“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實力,先前是在下眼拙了。”
他這劍陣可不是誰都能擋下的。
言罷,絲毫不給蘇折映喘息的機會,提劍攻來,蘇折映挽起漱玉豎在身前擋住他的劍尖。
說書人身形又是一轉,側身向下蓋頭劈來!
他這是打算論劍招。
蘇折映借機抓住他身前的衣襟甩向右側,漱玉脫手,似是有靈性一般向上迎住說書人的劍。
兩招之後,兩人的身影瞬間比先前快了數倍,隻能模糊看清一青一藍兩抹顔色。
瞬息之間就能過下數十招!
玄鐵交擊的尖銳碰撞聲聽得萬俟霜不禁緊張起來。
燕珩也愣愣盯住那抹青色身影。
是這樣。
當年她就是用一支樹杈,用着與此刻相同的劍招,揮出了淩冽的氣勢,三下兩除五地将蛇窩屠了個幹淨。
兩人看似難分伯仲,但蘇折映知道自己的确是比不過他。
當然,隻是單論劍招。
她能與他對上數十招不過是偷摸用了混元力。
兩把劍再一次相撞之後,蘇折映停手,收了劍。
青衣穩穩落在郁秋冥身邊,拿劍的手向下一側,漱玉歸鞘。
“無月城還有如此前輩,晚輩冒犯了。”話雖如此,但蘇折映依舊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裡看得見半分謙卑的樣子?
“劍招不錯。”說書人也收了劍,點評一句。
兩人客氣的樣子,好似先前之間嚣張跋扈的氣氛不過是幻覺一般。
蘇折映注意到他手中的劍,劍身流暢,劍刃鋒利,削鐵如泥,黑檀木制的劍柄毫無雕刻,而劍脊卻有一條銀絲蜿蜒而下,直至劍尖。
“前輩劍也很特别。”蘇折映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打量着劍。
說書人覺察到,手腕一動,那銀劍便消失不見了。
“你們走吧。”他道。
蘇折映彎眉,“前輩不問了?”
說書人搖頭,隻是轉過頭,朝始終坐着喝茶的江清野道:“很有眼光,這兩人都不錯。”
“我何時看錯人過。”江清野淡笑一聲。
待幾人說完,萬俟霜漸漸回神,她抓起蘇折映右手翻來覆去地細看一遍,像是她手中又有什麼玄機似的。
蘇折映任她摸了半晌,才道:“我手中莫不是有花?”
萬俟霜驚覺自己的行為不妥,立馬放下手。
“隻是好奇。”
“好奇什麼?”郁秋冥忽然遞來一抹青色紙帕,蘇折映詫異接過,拭去了嘴邊的血迹。
沒想到小師弟身上還有這東西,看來在平梁城定是得了不少女子青眼。
萬俟霜眼神打轉,附耳低聲道:“好奇你和你弟弟的關系。”
蘇折映:“?”
好奇她和小師弟的關系?
蘇折映好奇道:“為何這樣問?”
在外人看來,她和小師弟不就是姐弟關系嗎?
“你不知道嗎?”萬俟霜卻是一臉震驚的樣子,甚至還帶着點不可思議。
蘇折映也是莫名,“我該知道什麼?”
莫不是她夜裡摸進小師弟屋子的事被她知道了?
“诶呀!你——”萬俟霜也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直言。
江清野喝完了茶,也是悠悠起身,她們兩人的話自是被衆人聽得一清二楚,他溫聲替萬俟霜道:“劍修本命之劍,非劍主和道侶不可拔。”
蘇折映不是劍修,自是不清楚還有這麼回事,但她用漱玉不是一兩次了,為何現在才有人告訴她!
幾雙燒灼的目光射過來,蘇折映搓搓手心的紙帕,僵笑一聲,道:“那這肯定不是他的本命劍,對吧?”
她目光遞向郁秋冥,無辜的眼神卻夾帶着警告。
四人此時默契地噤了聲,大堂内的螢石忽閃起來,像是在表述蘇折映此刻的心境一般。
不。
不對。
她在緊張什麼?
她與小師弟可是清清白白的師姐弟關系!
蘇折映舒了口氣。
郁秋冥卻笑了一聲,清冽的話音落在她耳中,卻猶如催命鬼魂一般,又是令她呼吸一緊。
他道:“漱玉是本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