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星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鏡,這是他在原來世界的習慣性動作。現在這副精靈身體視力好得出奇,根本不需要眼鏡,但二十多年的肌肉記憶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又少了三顆。"他蹲在漿果叢前,指尖輕輕撫過被折斷的莖稈。這已經是一周内第四次了。本來他學習魔法的時候就無暇去管,但最近漿果缺失的頻率卻越來越高。
母狐跟過來,動了動耳朵,突然激動起來,毛發豎起。
"你知道是什麼?"夏延星也聽到草叢裡有聲音,但很快就消失了。母狐低吼一聲,作勢要追,但被夏延星攔住。
"算了,跑都跑了。"夏延星搖搖頭,"可能隻是些小動物。"
但當晚準備晚餐時,夏延星發現儲物架上曬幹的蘑菇也少了一包。這讓他有點惱火了。
"偷吃外面的就算了,現在都進屋了?"他對着狐狸一家抱怨,母狐趴在一旁,耳朵轉動着,像是在認真聽。
小狐狸們則對夏延星的語氣變化很敏感,不安地擠在一起。看到它們這樣,夏延星立刻軟化下來:"不是對你們發火...明天得想個辦法。"
第二天一早,情況變得更糟。不僅漿果和堅果再次遭殃,連他精心培育的幾株藥草也被連根拔起。夏延星蹲在被破壞的種植區前,眉頭緊鎖。
"這太過分了。"
夏延星歎了口氣,死魚眼裡閃過一絲無奈。他原本是個隻想躺平的中年大叔,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西幻世界已經夠倒黴了,現在連辛苦培育的漿果都有人偷。
"看來得用點非常手段了。"他自言自語道,走向自己搭建的小木屋。作為曾經的化學教授,他在這裡複現了不少簡單實用的東西。
傍晚時分,夏延星拿着一個小木碗回到漿果叢邊。碗裡裝着會發光的熒光粉——這是他用森林裡一種會發光的苔藓提煉的。他小心地将粉末塗抹在每顆成熟的漿果表面,在月光下,這些漿果泛着淡淡的藍綠色光芒。
"明天就知道是誰了。"夏延星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轉身回屋。作為精靈,他其實不需要太多睡眠,但前世人類的作息習慣讓他保持着每晚休息幾小時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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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夏延星就被一陣細微的植物波動驚醒。他猛地坐起身,感受到漿果叢那邊傳來的"騷動"。顧不上穿外套,他赤着腳沖出木屋,長發在晨風中飄揚。
漿果叢邊空無一人,但地上閃爍着零星的熒光痕迹。夏延星蹲下身,指尖輕觸那些發光的腳印——比成年人的手掌小一圈,明顯是某種動物的爪印。
"原來是個小家夥。"他順着熒光痕迹向森林深處走去。作為精靈,他在樹林中穿行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熒光痕迹斷斷續續,但足夠指引方向。
走了約莫半小時,夏延星突然停住腳步。他的尖耳朵捕捉到微弱的嗚咽聲,同時感受到前方傳來的痛苦情緒。那不是植物的,而是動物的——充滿恐懼和絕望。
他輕輕撥開眼前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讓他的死魚眼微微睜大。一棵倒下的巨大枯樹形成的天然洞穴前,蜷縮着一隻瘦得皮包骨的小熊幼崽。它正用爪子推着一顆發光的漿果往洞穴裡送,嘴裡發出焦急的嗚咽。
夏延星下意識地又推了推"眼鏡",緩步向前。小熊聽到動靜猛地回頭,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它擋在洞口,盡管渾身發抖,卻發出威脅般的低吼。
"别怕,我不會傷害你。"夏延星慢慢蹲下身,用精靈特有的方式向小熊傳遞友善的情緒。他能感受到小熊的饑餓和恐懼,還有對洞穴内某物的極度擔憂。
小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警惕稍減,但仍然擋在洞口。夏延星輕輕揮手,周圍的草叢中立刻長出幾顆新鮮的漿果。小熊的鼻子抽動着,目光在漿果和夏延星之間來回移動。
"給你的。"夏延星将漿果滾向小熊,"我能看看你的家人嗎?我可能能幫忙。"
小熊猶豫了一下,叼起一顆漿果轉身鑽進洞穴。夏延星跟了上去,洞穴内的景象讓他的胃部一陣絞痛。
一頭體型巨大的母熊側躺在洞穴深處,胸腹部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組織已經發黑,滲出粘稠的黑色膿液,散發出腐臭氣味。母熊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眼睛半閉着,對小熊帶回的食物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