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床闆震得他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衛淵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血沫來。
風晚來傾身按住衛淵,“小影,”他一手扯開那被血滲透的衣服,随意扔到一邊,“把那玉匣給我。”
一直冷眼旁觀的随影終于還是歎了口氣,他從帶來的物什中拿出風晚來索要的玉匣,玉匣寒氣森森,躺在他的掌心,他猶豫着将其打開,裡面躺着八枚閃着精芒的銀針。
衛淵心知不妙,“你要幹什麼?——”他擡腿想踢開風晚來,卻被對方用膝蓋狠狠抵住下腹壓住,一時間動彈不得。“放開我!!風晚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呃啊——!”
銀針沒入他的腰窩,随後便是鑽心刺骨的痛,但比那疼痛更難忍受的,是一陣陣詭異的麻痹感正自他的腰際快速擴散至全身。
“放手……啊……”衛淵無力地掙紮着,風晚來卻隻是回身又拿起一枚銀針,他在衛淵胸口處丈量了片刻,随後對準穴道将銀針刺進。那銀針隻入肉半寸,便倏忽間如活物般整根沒入,順着經脈直沖衛淵的氣海丹田。
衛淵痛得失聲慘叫,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細密的血珠自那銀針沒入處迸出。幾欲暈厥間,他聽到風晚來在他耳畔用風淡雲輕的口吻問道:“師兄知道當年師父為什麼不論如何,都不教你「星奔川骛訣」的後四訣嗎?”
他惶惑地擡眼,随後又被體内亂蹿的銀針折磨得抑制不住地在床上痛苦翻滾。“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衛淵用僅有的清明,斷斷續續說着,“你今日……呃——今日不殺我,來日……來日我定要你百倍、千倍奉還……!”
風晚來移開目光,冷森森道:“小影,你按住他。”
衛淵一聽,掙紮着要從床上起身,卻正好一頭撞進了風随影的懷裡。随影亦是一愣,本能地伸手将人摟住。衛淵此時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力氣也所剩無幾,高大的身形像孩子一樣蜷縮在随影的懷裡,身體不住地打着哆嗦。
風晚來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兩人,冷着臉拿過玉匣中的又一枚銀針。他一邊将銀針刺入衛淵的穴道内,一邊愈加陰寒地開口:“當年,師父在教授我後四訣之時,發現我每每練完必遭反噬,故而開始懷疑那後四訣中是否暗藏玄機。十年前的武林大會,他執意帶我前去,正是為了與幾個武林好友共同商讨此事。”
“後來,師父在友人的引薦下,帶着我去了玉音閣老的隐居之所。說來也巧,我竟在那裡,與失散多年的弟弟相認了。”風晚來笑了笑,手執銀針滑過衛淵痙攣的背脊。
“我在玉音閣調養了數月,師父也從閣老處得知,原來那後四訣并非星缈山莊的正統武學,而是初代莊主從魔教所得,修煉者需以心魔為引,稍有不慎,便必遭反噬。
“不過,不知是幸也不幸,前幾任莊主幾乎沒有能将「星奔川骛訣」盡數練會的。多年來,隻有師父一人習得全部的劍訣,他乃至情至性之人,心思剛純,并未受到心魔所擾,所以直到我初窺門徑,師父才發現了異樣。他作為星缈掌門,自然不可與門下弟子說起先輩們所創的劍訣來路不正。”
風晚來輕柔地拂去衛淵背脊上不斷滲出的血珠,兩指回味般緩緩撚磨,“師父不願看你也受反噬之苦,所以才從不教你。可誰又能想到,這竟然會成為你揮向師父的利刃。”
衛淵讷讷聽着,似乎連身上的痛楚都已然忘記。
風晚來将最後一根銀針插進了衛淵的體内,屋内的燭光映照在他的眼瞳深處,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幾分悲戚。“衛淵,你的血是熱的,但心卻是冷的。”
他緩緩俯身,臉頰貼在衛淵濕漉漉的背上,良久才道:“師兄一定很好奇這些銀針的作用吧?”
衛淵已經奄奄一息,風晚來輕輕笑着:“你别看它們這樣,實際上可是十分難得的蠱蟲。一旦入肉,就會化作活物封住師兄的奇經八脈,每當師兄運功,這些蠱蟲就會吸取師兄的内力,相信不消多時,師兄就會内力盡失,武功盡毀,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他掃視了一眼衛淵,對方沒有他預想中的歇斯底裡,風晚來心中有些失望。他坐直身子,拂了拂衣袖,面上還是笑。
“師兄這輩子都學不會的「星奔川骛訣」,我在那十年間的深淵中,隻用了兩年,便已經練至化境。”
風晚來滿意地看着衛淵捏得發白的拳頭,那張美豔的臉上,笑意愈發讓人不寒而栗,“呵呵,好好享受這些蠱蟲吧。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為師兄尋來的寶貝,師兄這回,定不可辜負晚來的一片拳拳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