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後來沒有聊過,但蘇桓語知道方疏棠應該也一直記得。
現在他們長大了,這一次,他們不能讓季路走得也那麼狼狽。
大排檔煙火氣極盛,各種美食的香氣猶如一場盛大的交響樂演出,震撼着食客的胃袋饑腸。
蘇桓語随着方疏棠的指引,坐在了一個塑料闆凳上。
方疏棠說:“現在咱們在一個燒烤攤,我念菜單給你聽。”
點完菜之後,方疏棠又在蘇桓語耳邊低聲說:“大排檔很大,目測有近百個攤位。除了燒烤,還有賣砂鍋、麻辣燙、涼菜、熟食、臭豆腐、生炒面、串串、果汁的。你有什麼想吃的,我去買。”
人餓的時候,什麼都想吃。等燒烤上桌還有段時間,已經有同學已經去附近攤位買熟食和甜點了。
蘇桓語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問:“有賣蛋餅的,是麼。”
蛋餅是匠州小吃,又軟又薄,撒着細細的小蔥花,一般是配着砂鍋或麻辣燙一起吃。他們從小吃到大。
季路聽見了,笑着說:“都來市裡了,還吃什麼蛋餅呢。不想試試市裡才有的吃食麼。”
“不想。”蘇桓語看着方疏棠的方向說:“買份蛋餅吧。”
方疏棠去買東西,季路陪蘇桓語坐着。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蘇桓語卻沒有聞到煙味。
看到蘇桓語的神情,季路笑着說:“我不在你們小孩子面前抽煙,放心。”
“小棠這會兒不在,你抽吧。”蘇桓語卻說:“再說,我們也不小了。”
“還有倆小姑娘在呢。”季路壓低聲音提醒了蘇桓語一聲,笑着說:“放心,你路哥沒瘾。”
“那就别抽了。”蘇桓語幹巴巴的關心人:“對身體不好。”
“這東西不能不抽。”季路又打了一下火,笑歎着說:“等你們長大就知道了。”
蘇桓語知道大人世界自有一套規則,但他也相信,有些東西隻要自己堅持,就沒有人能夠強迫。
底線這種東西,若是連自己都守不住,那早晚有一天便會連“自己”都失去。
蘇桓語摸索着從季路手中拿走打火器,揣進自己兜裡,霸道的說:“反正别抽了。”
在青春期的盲人蘇桓語眼裡,他不想季路因為一些有的沒的東西去妥協底線。若是季路無能為力,那他願意挺身而出,去護季路一場。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兄弟義氣。
這時候,方疏棠回來了。
他買了三份蛋餅,還買了一個冰鎮西瓜,讓水果店老闆切了瓣。他把兩份蛋餅和西瓜放在桌子中間,招呼大家吃,然後用牙簽挑了一片熱氣騰騰的蛋餅,遞給蘇桓語。
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蘇桓語嚼着香糯的蛋餅,徹底放松下來。
沒過多久,燒烤就上來了。
這一桌除了季路成年能喝酒,其餘人都隻能喝氣泡飲料。縱然如此,一桌人也都像模像樣的拿起裝啤酒的玻璃杯,一會兒碰一下杯。
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在聊學校的事兒,季路插不進話,便悶頭喝着酒,一會兒工夫就喝了半打。
季路喝多了犯困,打了個招呼先回酒店去了。
蘇桓語吃完了整份蛋餅,又被方疏棠投喂了好幾串燒烤,徹底吃不動了。
飯桌上,武聰提議:“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去我們屋裡玩兒遊戲吧!”
“我們就不去了。”苗昂代表幾個女生說:“累一天了,我們不跟着折騰了。”
“那行吧。”武聰雖然失落,也不勉強。繼續招呼男生們:“好哥們兒都去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必須鬧個通宵!”
方疏棠在應之前,先征詢蘇桓語的意見:“你想去麼?”
蘇桓語在車上睡了一路,這會兒也不困。便說:“去吧。”
大家不一定都能考上一中,若是再聚,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方疏棠向來重情,蘇桓語不願讓他留遺憾。
吃完晚飯,大家一起回酒店。
這時候夜已經深了,許多商店準備打烊,所以關閉了外放音樂,連路面上汽車往來的鳴笛聲都曠遠起來。
蘇桓語牽着方疏棠慢慢走在同學們身後,感受着清涼如水的夜風。
他晚上難得吃得有點多,步伐懶洋洋的。
方疏棠的聲音也帶着飯後閑步的慵懶。
“現在目之所及的高樓裡都亮起了燈,像夜空一樣。不,比夜空更近,感覺伸手就能抓住似的。
武聰那家夥忙着說話,不看路,差點兒摔跤。哈,真是丢人丢到市區來了。
還好,那家箱包店還沒閉店。咱們先去看看。”
說着,方疏棠提高音量朝武聰他們喊了聲:“我們買點兒東西,你們先回。”
“好!記得來玩兒啊!”武聰隻惦記着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