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後，四人都填報了理科。

收到報名表後，班主任厲嵘橋找方疏棠談話。

高一尖子班外的走廊裡并不安靜，偶爾有别的班級的學生追逐着跑過去，笑鬧着，很熱鬧。

厲嵘橋一言不發，帶着方疏棠走向走廊盡頭。

那裡樓梯間後藏着一小間清潔室，高一年級所有班級的清潔工具都放在這裡。

這時候清潔室沒有人，厲嵘橋打開窗戶，讓室内凝滞的空氣流動起來。

“為什麼報理科？”年輕的班主任靠在窗台上，逆光看着自己的學生。

“以後想學醫。”方疏棠站直了些，看着自己的老師：“您放心，我會對自己的未來負責。”

“小棠，老師相信你。”厲嵘橋歎了口氣：“但老師不得不提醒你，未來兩年的學習任務要比高一重得多。

高考中，一分之差都有可能與志願高校失之交臂。

你的文科成績一直很優秀，也很穩定。尤其是語文，這一年大大小小的考試中，每次都接近滿分。

你知道高中語文成績接近滿分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你作文成績很好，以後會是個文學領域的好苗子。

當然，老師并不是說學醫不好，隻是，覺得可惜。

小棠，老師想告訴你，人的一生很長，選擇更有把握的路，才能走得更遠。

否則，你餘生都要與不擅長的事情死磕。

那樣的人生太累了。”

“我知道。”方疏棠抿唇笑了一下：“厲老師，我不怕累。

我想去向往的那條路上走上一遭。

更何況，有小語陪着我呢。

您知道的，有他在，我不會累到哪裡去。”

“小語是小語，你是你。”厲嵘橋皺着眉：“老師知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好。

但是小棠，沒有人能永遠在一起的。

萬一，老師隻是說萬一。

他考上了，而你落榜了呢？

或者你倆都考上了，但不在同一所學校呢？

再或者，很幸運。你們在同一所學校，也學了同一個專業。畢業之後呢？

你們縱然萬幸被分到了同一個醫院，同一個科室，但你總有要一個人面對患者的時候。

小棠，醫生這個職業容不得出錯。

你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可能會有許多手足無措的境遇，是小語沒辦法幫到你的。

小棠，老師不願意看到你經曆那些時刻。

以你的天賦，若是将來從事文學領域，一定遊刃有餘，會取得極大的成就。

小棠，我今天和你說這番話，不是想打擊你，隻是身為老師，必須幫你理清前路。

高二開學之前，這個分科志願，你想要想改，随時來找我。”

“謝謝厲老師。”方疏棠真誠道：“我就不改了。

就算以後和小語分開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老師，我想去撞一撞南牆，興許，會有死心的那一天的。”

“老師，他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這時候，清潔室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蘇桓語單手拎着兩隻書包，出現在清潔室門口。

穿着藍白短袖校服的少年鄭重道：“無論他選哪條路，我都會一直陪着他。”

“你們啊。”厲嵘橋看着并肩而立的兩個他最心愛的學生，搖着頭笑了。

過了半晌才說：“老師希望你們一直在一起，但凡事都有萬一。

小語，每個人都隻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你知道什麼才是更适合他走的路。”

“嗯，我知道。”蘇桓語看着厲嵘橋身後的陽光，說：“可是他想學醫，從小就想了。

而且，我相信他可以的。”

都是倔性子。

“總之，你們倆都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厲嵘橋擺擺手，趕人：“無論以後分到哪個班，有時間都回來看看。”

“會的。”方疏棠笑了一下：“厲老師，常通信啊。”

“嗯。”厲嵘橋語氣軟了下去：“回去吧，高考前最後一個輕松的暑假，好好放松，别太累。”

與愁容滿面、苦口婆心的班主任厲嵘橋相比，蘇桓語、方爺爺和方奶奶都對方疏棠的分科志願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