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都行。”武聰笑着擺擺手:“知道你們不會被排擠我們也能放心了。
總之,遇到什麼委屈随時回來。
咱尖子班除了成績拔尖,還有就是男生多。有我們在,你們在一中就不能給别人欺負了去,是不是啊兄弟們!”
“那必須的啊!”留在班裡的男生紛紛附和:“以後有沒有事都常回來,咱尖子班的大門永遠朝你們大開着!”
有武聰這樣的活寶在,尖子班的氛圍永遠積極向上,不用人操心。
厲嵘橋如釋重負的笑了一下,起身招呼大家:“走,去操場拍照!”
大家初相識就是在操場,進行軍訓的時候。
沒想到離别的時候,依舊是在老地方。
那時候,高一新生還沒開學。
鋪陳着暖色夕陽的一中塑膠操場,顯得寂靜又空曠。
厲嵘橋約好的攝影師已經在觀賽台前安置好了三腳架,鏡頭正對着曾經蘇桓語、方疏棠和厲嵘橋一起看比賽的地方。
身邊的同學們三三兩兩的低聲說着話,話題大都與高一那場校運會有關。
誰都沒想到,大家以一場“你死我活”的競技方式相識,卻在已經成為并肩戰鬥的戰友時,因為“不同跑道”而分開。
即将定格的,是他們不得不離别的此刻,快門按下之後,他們将面臨漫長無期的離别。
大家都懷揣着珍惜此刻的心境,與關系最好的朋友并肩站在一起,對不遠處的鏡頭露出了最誠摯的笑容。
照片裡,厲嵘橋左手邊站着攬着他肩膀的武聰,右手邊是他的課代表蘇桓語和最得意的學生方疏棠。
照片洗出來之後,他們的名字将被永遠印在一起。
拍照結束之後,大家依依不舍的告别。
有人結伴去操場散步、有人相約去食堂吃飯、也有人回到教室,在自己的老座位裡發呆。
厲嵘橋去送攝影師之前,告訴方疏棠和蘇桓語在操場等他回來。
倆人直接坐在了看台上,目送同學們一個個遠去。
“以後還會再見的。”蘇桓語垂眸說:“到時候我陪你去看他們。”
方疏棠笑着歎了口氣:“好啊。”
從小到大,他們一起面對過許多場離别。
小學畢業時如此,初中畢業時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無論大家此刻有多麼不舍,一旦分開,絕大部分人,從今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
離别這種東西,夾雜了太多複雜因素,而回頭,往往需要莫大的勇氣。
離開之後,過得不如現在好,會不好意思回來;而過得比現在好,壓根就想不到要回來。
所以,留在原地的人,注定等不到離開之人回頭。
今天方疏棠格外沉默。
蘇桓語注意到,他一直在默默關注着那些即将離開的人。
方疏棠是這樣的,雖然不是班長,但那份牽挂班級的責任心并沒有少半分。
哪怕不再見面,他也希望所有人都好。
甚至如果有人回來求助,他也一定會挺身而出,為這些老同學撐腰。
這是他這些年從不敢輕易懈怠,一直将成績穩定在年級第一的原因。
在以成績論英雄的學校,隻有自己先成為英雄,才有能力守護别人。
校草也好,學霸也罷,方疏棠不介意成為同學們面對新環境時的背景和倚仗。
方疏棠不介意,蘇桓語就更不介意。
他唯一介意的,就是這份離别在方疏棠心底劃下的傷口。
小學畢業的時候,方疏棠還會經常把老同學挂在嘴邊,甚至主動給那些人寫信。
可惜,收到的回信越來越少。
于是初中畢業的時候,他隻認真在同學錄裡寫下聯系方式,以及對對方的祝福。
偶爾還會說起舊人,隻是不敢再翻開那本沉甸甸的同學錄。
現在,一些人甚至不好意思主動來跟方疏棠道别,他們隻來得及拍一張合照,就倉促離開。
方疏棠臉上始終挂着笑意,卻格外沉默。
重情的人就是如此,更容易被傷害,那些留在方疏棠心底看不見的傷口,才是蘇桓語最擔心的。
每每夜深人靜,他想起媽媽離開的背影時,都會覺得心髒絞痛——胸膛裡最脆弱的器官,向全身每一個角落傳遞着令人痛不欲生的信号。
他心底隻有這一道傷,痛起來就如此難熬,所以,他不敢去想象方疏棠的感受。
蘇桓語起身,往前挪了一小步,擋住了打在方疏棠眼前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