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燈光不亮。

校方計劃把所有學生的時間都安排地滿滿的，從早到晚都在教室，宿舍的功能僅限于睡覺。所以，房間頂部隻裝了一盞小功率的燈泡，光線隻夠看清室内物品。

方疏棠把東西放在靠門的那張下鋪上，招呼武聰和蘇桓語：“把東西放這兒，咱們先打掃衛生。”

“好嘞！”武聰動作迅捷将東西也放在門口那張下鋪上，舉手主動申請：“我去濕塊抹布擦灰！”

“那我掃地。”方疏棠安排：“小語拖地。”

這間宿舍是上一屆高三生住過的，空置了兩個多月，地面和家具表面都落了一層薄灰。

“掃帚拖把在陽台。”武聰從其中一個行李袋裡掏出塊深灰色毛巾，說：“水房和衛生間是公用的，在樓梯間旁邊，我先去濕抹布。”

“等着，不急。”方疏棠笑了一下：“我先掃地。”

蘇桓語這時候也進去放下東西，說：“我掃吧。”

說完，也不等其餘兩人反應，徑直走向陽台。

“一起呗！”武聰捏着抹布：“快點兒收拾好了，我請你們去食堂吃飯！”

“得先掃地，掃完再擦灰。”方疏棠解釋：“不然等小語掃完，又蕩一層灰，你這遍就白擦了。”

“這樣啊。”武聰撓着頭，哈哈笑着：“原來幹個活兒這麼多講究呢。”

“可不是。”方疏棠定規矩：“以後一起住，咱們輪班值日啊。”

都是發小，方疏棠和蘇桓語都知道武聰自小一個人生活，從不講究衛生。但未來兩年要一起住，總得把責任提前劃分明确。

方疏棠從來是這樣的，不會因為關系好就慣着對方。

蘇桓語甚至知道方疏棠“定規矩”的初衷，他是想在這兩年時間裡，培養武聰的衛生習慣，為以後進入大學，适應集體生活奠定基礎。

他們這樣的關系可以不計較這些小事，外人可不會這麼慣着他。

武聰顯然也明白方疏棠的心意，所以沒有猶豫，立即笑着點頭說：“那必須的啊！如果我偷一次懶，就幫你們打一周熱水！”

兩句話的工夫，蘇桓語已經掃完陽台出來了。

他頭也沒擡，朝武聰說：“去濕布子吧，陽台能擦了。”

“好嘞！”武聰先是應下，然後扭頭問方疏棠：“我能去了吧？”

“一起去吧。”方疏棠擡頭看着蘇桓語：“小語，幫我遞一下水桶。”

蘇桓語轉身去陽台拎了拖布桶遞過去：“一會兒把桶放門口就行。”

“好。”說完，方疏棠就和武聰一起出去了。

蘇桓語很快掃完地，把灰塵倒進垃圾桶，站在宿舍門口等方疏棠。

他看到水房的方向，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大部分是面色凝重的學生家長。

由此可見，其他宿舍的住宿環境比他們好不了太多。

這還隻是男生宿舍，不敢想象女生宿舍那邊會是怎樣的場景。

又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鐘，蘇桓語終于看到武聰和方疏棠擠開人群走了過來。

“看我挑的這間好吧，清淨！”武聰邊走，邊朝蘇桓語說：“擠死了！一共五個水龍頭，排隊的人比十五看社火的人都多！”

“看這情況，以後咱們早上得早點兒起。”方疏棠把水桶放在門口，喘着氣：“不然都來不及洗臉。”

“那就等下了早自習再洗呗。”武聰說：“反正咱班總共也沒幾個女生。”

“你洗臉是為了給别人看麼。”方疏棠上下掃了武聰一眼：“快去幹活兒！”

“你去扔垃圾吧，我拖地。”蘇桓語把垃圾袋遞給方疏棠：“扔完在樓下等我，下午咱們回去一趟。”

“回去幹嘛？”武聰邊擦灰，邊支楞着耳朵問。

“回去再拿床被子。”蘇桓語說：“這屋子太陰冷，住久了要生病。”

“别折騰了吧，這一來一回就不早了。”武聰看了眼手表：“到時候你倆得餓着肚子上晚自習，下次放假再回吧。幾天凍不壞的。”

“那小棠留下，我自己回去。”蘇桓語說完，俯身在桶裡甩幹拖布。

“一起回。”方疏棠笑了一下，說：“我在樓下等你。”

“你倆還是不是爺們兒了？”武聰邊挑理邊說：“那我給你們帶飯，晚自習課間填填肚子。”

“不用了，我們騎車回來，來得及。”蘇桓語拎着拖布去了陽台，依舊從陽台往外拖地，邊拖邊說：“靠窗這個上鋪留給小棠吧。”

整個房間，也就靠窗那個上鋪因為遠離地面，且通風，住起來會稍微好一點。

蘇桓語私心當然是想要方疏棠住最好的位置。

“好啊。”武聰沒意見，還主動說：“那門口這個上鋪你睡吧，我睡你們下鋪。”

武聰自作主張選了這麼個不适合居住的屋子，所以想把好床鋪讓給兄弟。

“不用了。”蘇桓語卻說：“那個上鋪你睡吧，我睡小棠下鋪就好。”

“别啊。你這都是要回去拿被子的人了，住下鋪吃不消吧。”武聰開着玩笑，拍了拍胸脯：“哥們體格比你倆都壯，就别跟我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