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方疏棠和林琳一起采購裝飾用品的時候,琳琳鼓起勇氣向方疏棠告白。
方疏棠猶豫了一下,還是看着林琳的眼睛說:“對不起。”
從小品學兼優、性情内斂文靜的姑娘白着臉問:“為什麼?”
方疏棠還沒回答。
聰明的姑娘已經堵死了他的後路:“别用打發苗昂的理由應付我。
我不相信你會因為動感情就影響學習。”
“小棠,咱們一起長大。苗昂也許不知道,我卻最清楚。
小學的時候,你幾乎幫整個班裡的同學補習功課。
初中學習壓力大了一點兒,你以擔心影響學習為由,拒絕了苗昂。
但蘇桓語眼睛看不見的那一年,你幾乎寸步不離的守着他。下課期間帶他去活動也就罷了,上課的時候也總看他,但凡他有動作,你就湊過去,問他需要什麼。
你對蘇桓語的照顧,在我看來,比談戀愛還要影響學習。
但我還能為你找借口,覺得你是有責任心,想好好照顧鄰居。
可是後來呢?”
“畢業旅行的時候,路哥分明也在,也是你們的鄰居,卻不像你一樣,眼睛始終挂在蘇桓語身上。
上了高中更是。
你倆不僅要坐同桌,還要住上下鋪。
去幫你們收拾宿舍的時候,我都看到了。
你倆用的所有東西都一樣,被子、水壺、拖鞋,甚至連牙刷都一樣。
你告訴我小棠,鄰居有你們這樣的麼?”
在林琳挑破這些之前,方疏棠并沒有意識到這些有什麼不妥。
他和蘇桓語一起長大,買什麼東西都一起,買一樣的似乎順理成章。
這些用不着對外人解釋。
所以,他歎了口氣問:“你想說什麼?”
林琳也問得直接,她紅着眼睛盯着方疏棠質問:“你和蘇桓語究竟是什麼關系?”
“兄弟。”方疏棠答,答完又解釋似的補充:“同學、鄰居。”
“好。”林琳深吸了口氣,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盯着方疏棠問:“現在苗昂正在對蘇桓語表白,你猜,你的好兄弟會不會答應?”
方疏棠下意識朝蘇桓語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語氣平靜的回答:“隻要不影響學習,随他。”
林琳還要再說什麼,一身牛仔套裝的丁隆盛戴着墨鏡在不遠處吹了個口哨。
林琳臉一白,躲在了方疏棠身後。
方疏棠拎着買好的東西,擋在了林琳身前。
“想不到你小子看着正經,原來還有那種癖好。”丁隆盛閑閑的走過去,伸手挑了下方疏棠的下巴,被方疏棠一巴掌拍開。
這一巴掌用了力氣,“啪”的一聲脆響,引得附近店鋪的老闆、顧客紛紛擡眸看過去。
丁隆盛卻毫不在意,他流裡流氣的吹了吹手背上被方疏棠打疼的地方,然後拉下墨鏡,攬着方疏棠的肩膀,咬着牙低聲說:“今天下午三點河壩見。
你要是不來,我就去找林琳。
或者……”
林琳下意識拉住了方疏棠的校服下擺。
然後他聽到這無法無天的小混子說了個名字:“蘇桓語。”
說完,也不等方疏棠回話,把墨鏡往上一頂,大搖大擺的走了。
林琳仍是拉着方疏棠的校服下擺,白着臉說:“你不能去。
咱們現在就回學校,丁隆盛已經畢業了,進不去。隻要咱們在學校裡,就是安全的。”
方疏棠答:“好。”
雖然答應了林琳,但半路還是下了車。
林琳猜不到原因,蘇桓語卻知道,方疏棠是在以防萬一。
他們防得了丁隆盛一時,卻防不了丁隆盛一世。
都在縣城生活,萬一對方在高考前給他們來上一隻幺蛾子,那影響的就不是一個的人安危,而是幾個人的前程了。
他也明白了方疏棠當時堅持不讓他跟着的原因。
河壩一行危險,方疏棠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所以絕不能拉着蘇桓語一起冒險。
然後,他就一個人去跳了火坑。
那天,河壩邊的天空中堆砌着墨碇似的雲層,一層一層壓下來,壓得茂密的林木都彎了腰。
丁隆盛帶着十幾個身形彪悍的兄弟,騎了十幾輛摩托,錯落停在樹林裡,把孤身前去的方疏棠圍了一圈。
丁隆盛朝身形單薄的少年吹了個口哨,然後笑着說:“膽兒夠肥的啊,還真敢一個人來。
你就是這麼勾引林琳的麼?
有意思,我都舍不得動你了。”
方疏棠立在原地,皺眉看着丁隆盛,冷聲問:“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