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棠以外的人耐心實在有限。
這才一天,就讓他自己訂外賣了。
一點兒主人公的責任感都沒有。
季路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洗臉。
他這次回來還沒見小棠呢,可沒心思吃飯。
季路在家洗漱換衣服,醫院裡蘇桓語輕手輕腳的給方疏棠拔了最後一部液,沒有多話就出去了。
方疏棠正在研讀劇本,拔液全程沒有擡頭。
他已經習慣蘇桓語動作了。
直到蘇桓語推門出去了,方疏棠才低聲問了一句:“他怎麼了。”
“什麼?”守在床尾的徐進忙湊過去問:“棠哥再說一遍,剛沒聽清。”
“沒什麼。”方疏棠淡淡的說:“你們早點兒休息吧。”
“好嘞。”徐進又去床尾椅子上坐着,邊劃拉手機邊說:“有事兒喊我。”
兄弟倆接替守床,這會兒徐行去睡了,徐進摸出手機處理信息。
方疏棠出車禍的事情保密,沒對外宣揚。但電影節相關事項已定,他們不能無故缺席,這幾天徐進就忙着和主辦方商議解決方案。
主辦方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得找一個人代替方疏棠出席。
他們在國内沒有那種熟到能代替方疏棠出席領獎環節的朋友,臨時找D國關系好的導演回來,辦簽證來不及。
徐進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兒,更不好意思拿出來去煩方疏棠。
就在他快把自己撓秃的時候,季路叩門進來了。
徐進白天已經把季路回來的消息告訴過方疏棠,所以這會兒見到季路上門,方疏棠并不吃驚。
徐進忙起身招呼季路坐。
方疏棠從劇本裡擡眸掃了季路兩眼,看人收拾得清清爽爽,精神狀态也不錯,便繼續低頭去捋劇情,淡淡的說:“我挺好,你随意。”
季路剛被蘇桓語“随意”了一番,現在面對方疏棠的“随意”,深覺倆小崽子十分默契的把良心喂了狗,徒留他一個老大哥在這兒傷心,真是人間悲劇。
悲歎完,心底又湧起層層疊疊的欣慰。
人從來不會對自己不熟悉的人随意,這是都把他當自己人呢。
季路笑着把徐進按回陪護椅,瞥了眼徐進捧在胸前的手機,說:“你忙。”
然後轉身敲了敲床尾的擋闆,悠哉遊哉的說:“我去你身邊了哈。”
說完,也不等方疏棠回答,直接緩步走到床邊的陪護凳,一屁股坐下了。
醫院的陪護凳就是張簡簡單單的四腳鋼腿木闆凳,坐起來遠沒有陪護椅舒服,是為臨時來探看病人的親友準備的。
季路拖着凳子往後挪了挪,環着手臂靠在牆上,閑閑的把方疏棠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瘦了,但精神狀态好了。
方疏棠忙工作的時候不喜歡人打擾,季路就坐在他身邊不說話。
反正他睡了一天,又把心底的巨石分了一半出去,整個人現在别提有多輕松了。
季路頗有閑情逸緻的盯着方疏棠看,一雙眼CT機似的,仿佛要把方疏棠從外到内照個透徹。
方疏棠皺了皺眉,把劇本合上了。
“怎麼不看了?”季路皺了皺眉:“眼睛不舒服?”
方疏棠側眸看了季路一眼,歎了口氣。
“以前見我不挺高興的麼,現在怎麼歎上氣了?”季路拉着凳子往床邊靠,眼睛掃着方疏棠的身體,問:“傷口疼得厲害?”
“路哥,我沒事兒。”方疏棠開口趕人:“這次白折騰你跑一趟了。”
言下之意,人已經看過,季路可以飛回去了。
“别自作多情啊,我回來有正事呢。”季路笑着說:“看你隻是順便。”
方疏棠“哦”了一聲,說:“那就好。”
其實這次多虧遇到了蘇桓語,不然他還真得折騰季路跑這一趟不行。
季路這些年為他費心費力,他也不想總因為自己的事兒耽誤季路。
季路問:“怎麼樣?我給你推薦的大夫不錯吧?”
“嗯。”方疏棠實話實說:“挺好的。”
“你手頭這劇得在國内拍吧。”季路推進話題的速度一日千裡:“要不聘他當私人醫生?”
方疏棠:“……。”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季路笑着說:“能跟在你這樣的大導演身邊,于他而言隻有好處。”
“他挺忙的。”方疏棠說。
這話雖沒有明顯拒絕,但隐隐透露出方疏棠的期待。
他也期待蘇桓語能成為他的私人醫生,隻擔心對方太忙,不會同意。
所以季路直接回答:“他會同意的。”
方疏棠垂眸:“這樣私下議定他人的前程不好。”
“反正他會同意的。”季路笃定的說:“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還有。”不待方疏棠說話,季路緊接着說:“我沒經你同意,就把你病案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