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節點結束,蛇嘴花滑膩的身體糾結地繞在一起,七寸位置經過連續劈砍已經血肉模糊,墨綠的液體從成團身體下滲出。
巨人騎士好像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體了,蛇嘴花死亡以後,他沒有繼續發動進攻,主動脫離劍的狀态,睜開眼。
剛恢複人類神智就聽見阮回提到他的名字,還有什麼樹種,仿佛觸發了什麼敏感詞,忽然呆了一秒。
阮回默默關注巨人騎士的反應,把他遲愣的模樣盡收眼底。
看樣子方向對了,隻是還需要更多刺激。
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奧澤身上,暗紅的瞳孔卻注視着身旁幹枯的樹:
“這種樹原本是辛克倫德大陸上最普通的品種,沒什麼特殊的作用,外觀也毫無特色,因為太常見所以沒人起名字。”
“不過自從梅洛囚禁了舊日神主,這些樹就被視作不祥,被大面積砍伐,最後基本隻存在流放之地外圍的森林。”
奧澤說到這裡,巨人騎士還沒什麼反應,隻是表情有些擰巴,欲打斷又忍住,安靜地繼續聽。
阮回很敏銳地抓到關鍵:“基本?所以還有一些地方依舊種了。”
奧澤點點頭:“所有國家的首都城都有,派瑞有兩棵,在王室庭院和大教堂。”
柯唐不加掩飾地“啊”了一聲,語氣充滿震驚不解但尊重。
前面剛說完把樹視作不祥,後腳卻發現在兩個分量不輕的地點各種了一棵,聽上去可不是不祥的象征,反而是祥瑞。
阮回的關注點更深一層。
被視作不祥,或許是因為流放之地裡一整片森林,這種厭惡可能是人民的恨屋及烏。而派瑞的大教堂肯定信仰梅騎士啊,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在最接近神明的地方種一棵與死敵息息相關的樹?
不管多德高望重的人物做出這樣的決定,都會被信徒追殺一輩子。
除了神明本人。
阮回低着頭,大半張面孔隐藏在樹林投下的陰影中,晦暗不明。奧澤沒發現他波動的思緒,跳過解釋有關取樹種的猜測,直接問巨人騎士:“你知道大教堂種樹是為什麼嗎?”
巨人騎士按捺了半天,終于找到機會開口,脫口而出:“大教堂的自用土地裡隻有預言樹,那是用來……”
他的話戛然而止。
柯唐好奇地問:“用來幹什麼的?預言樹上會掉葉子讓你們來流放森林?”
巨人騎士有點惱羞成怒,但底氣很不足:“不是!預言樹的生老病死和其他樹木不一樣,可以通過特定樹貌來判斷氣候變化,特大災害也可以提前避難。”
翻譯過來就是,在這個科技水平接近史前水平的世界,預言樹相當于活體氣象預報,比夜觀天象好用,簡單直接。
阮回恍然大悟:“預言樹開始枯死了,不能準确預言天氣,而現在全大陸隻有流放森林還有預言樹,所以大教堂派了一隊騎士來取樹種。”
奧澤點點頭:“樹種位置比較特别,藏在樹幹裡,但具體在哪每棵都不一樣,很難找。”
所以路上見到那麼多被砍的,他們的策略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巨人騎士莫名焦躁:“不對不對!”
阮回很平靜地看着他:“那什麼是對的?”
巨人騎士呼吸逐漸粗重,不是因為被反問得說不出話,而是到這個時候他才退無可退地直面記憶缺失的事實。
阮回還在步步緊逼:“你記得自己叫穆利,那和你一起參加庇護儀式的同伴呢?”
這個問題巨人騎士能回答,接連報了一串名字。
他很嚴謹,人名前面還帶上了職位,十個人的隊伍,銀盔騎士和金盔騎士竟然五五開。
奧澤在一旁補充:“騎士一共有四個級别,銅盔銀盔金盔,最高級的王室騎士每個國度隻有兩三位。”
阮回越發詫異,他們身為玩家,摔摔打打到首都城,通過職業認證也隻能獲得銅盔騎士的稱号,銀盔和金盔應該是相當高的級别了,實力絕對不俗。
而這支取樹種的隊伍,不管從數量還是級别來看,配置都高得離譜,沒想到這樣都無法避免全軍覆沒的結局。
阮回一言難盡地緩慢扭頭,看着奧澤。
單純清澈的紅瞳倒映出阮回不完整的臉,他很想問問奧澤,是真的覺得這些樹很普通嗎。
外觀毫無特色他姑且認可,畢竟沒有見過原本正常的預言樹長什麼樣,但普通和沒有特殊作用這兩點阮回絕對不信。
和諧相處的時候能當天氣預報,受到傷害能污染一大片實力出衆的騎士,這麼強也能叫普通?